午夜的废弃工厂区像头蛰伏的巨兽,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吴驰宇蹲在断裂的水管上,黑夹克的领口立着,挡住灌进来的夜风。他指尖捏着张刚画好的符纸,朱砂里混着自己的血,在掌心微微发烫——这是母亲韩舒芙教他的法子,麒麟血混朱砂,能让符咒的效力翻倍。
“驰宇,这里的磁场乱得像团麻。”凌烬凤举着特制的探测仪,屏幕上的波纹跳得剧烈,“近一周失踪的三个少年,最后手机定位都在这片厂区。有个孩子的家长说,晚上来这儿找孩子时,看见过蓝绿色的鬼火,还听见有人吹口哨。”
吴驰宇抬头望向厂区深处。那里有座废弃的炼钢厂,烟囱像根锈蚀的巨骨戳向夜空。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怨气正从厂房里渗出来,裹着铁锈和血腥气,比上次顾家老宅的绣娘怨气更凶戾,带着明显的攻击性。
“探测仪显示,最强的能量源在炼钢车间。”凌烬凤把平板电脑递过来,上面是厂区的三维地图,“资料里说,二十年前这里出过事,一个炼钢厂的工人被钢水浇了,尸骨无存,后来就总有人说晚上看见穿工装的影子在车间里游荡。”
话音刚落,西北方向突然飘起几点蓝绿色的火光。那火光离地半尺,慢悠悠地晃着,像有人提着灯笼在走,还隐约传来少年的嬉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鬼火。”吴驰宇握紧腰间的黑渊秦皇剑,剑鞘上的龙纹在黑暗中隐隐发亮,“但这不是普通的尸气所化,你闻没闻到一股腥甜味?”
凌烬凤凑近闻了闻,眉头立刻皱起来:“像……像蛇身上的味道。”
两人顺着鬼火的方向往前走,脚下的碎石发出“咔嚓”声,惊得墙角的野猫窜起来,撞在铁皮桶上发出巨响。那些鬼火像是在引路,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还会停下,仿佛在等他们跟上。
“不对劲。”吴驰宇突然停住脚步,黑渊秦皇剑“噌”地出鞘,金色的剑光劈开前方的黑暗,“鬼火引路,要么是想勾人进陷阱,要么是……”
他的话没说完,炼钢车间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里面透出昏黄的光,还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凌烬凤的探测仪“嘀嘀”狂响,屏幕上的波纹几乎要冲破边框。
“进去看看。”吴驰宇示意凌烬凤跟在自己身后,剑尖始终指着前方。车间里堆满了废弃的钢锭,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只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车间深处的熔炉旁。
熔炉早已冷却,炉膛黑得像个无底洞。吴驰宇用剑尖挑开挂在炉口的破布,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差点呛得他皱眉。炉膛内侧的砖墙上,竟缠着几圈碗口粗的蛇蜕,鳞片在火光下闪着幽蓝的光,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是蛇灵。”凌烬凤脸色微变,迅速调出资料,“传说中修炼百年的蛇精,能化人形,喜食少年精血,尤其喜欢用鬼火引诱猎物。二十年前那个被钢水浇死的工人,据说就是发现了蛇灵的踪迹,才被灭口的。”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蓝绿色的鬼火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在半空中聚成几个模糊的少年影子。影子们围着两人转圈,发出凄厉的哭喊声,仔细听竟能分辨出“救我”“好疼”的字眼——正是那几个失踪的少年。
“别被幻象骗了!”吴驰宇挥剑斩断一道扑来的影子,金光闪过,影子化作一缕青烟,散发出焦糊味,“这些是少年的残魂,被蛇灵控制着引我们来的!”
熔炉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炉膛深处传来“嘶嘶”的吐信声。一条水桶粗的巨蛇从里面探出头,鳞片是黑红色的,眼睛像两盏血灯笼,头顶还长着小小的犄角——竟是条快要化龙的蛇灵。它的七寸处缠着根锈铁链,正是当年工人用来捆住它的东西,此刻铁链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
“人类……又来送养料了……”蛇灵的声音像是无数鳞片摩擦,刺耳得让人牙酸。它猛地甩动尾巴,卷起旁边的钢锭就朝两人砸过来。
“小心!”吴驰宇将凌烬凤护在身后,黑渊秦皇剑横劈出去,金色的剑气竟将钢锭劈成了两半。他体内的麒麟血开始沸腾,顺着手臂涌入剑身,剑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麒麟血……”蛇灵的眼睛亮了亮,吐着信子逼近,“吃了你,我就能挣脱这破链子了!”
它突然张开嘴,喷出一团墨绿色的毒液。凌烬凤反应极快,掏出怀里的八卦镜挡在前面,镜面反射出月光,竟将毒液反弹了回去,溅在蛇灵的鳞片上,冒出阵阵白烟。
“好镜子!”蛇灵吃痛,怒吼着扑过来,巨大的身躯撞在钢柱上,震得车间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吴驰宇趁机跃起,黑渊秦皇剑带着破风之声刺向蛇灵的七寸。那里的鳞片最薄,还缠着铁链,正是它的弱点。可剑尖刚要碰到鳞片,蛇灵突然扭动身体,尾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狠狠砸在吴驰宇的后背。
“驰宇!”凌烬凤惊呼出声。
吴驰宇被抽得撞在熔炉上,喉头一阵发甜。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反而笑了——这感觉像极了小时候父亲吴起灵教他格斗时,故意用木杆敲他后背,说“痛才能记住破绽”。他猛地发力,借着反弹的力道再次跃起,这次不再直刺,而是用剑尖挑向蛇灵七寸处的铁链。
“铛”的一声脆响,铁链被剑气震得松动了些。蛇灵吃痛,疯狂地扭动起来,车间里的钢锭被撞得乱飞,残魂形成的影子也变得更加狂暴。
“它怕铁链!”凌烬凤突然想起资料里的记载,“当年的工人就是用涂了朱砂的铁链困住它的!我这里有朱砂!”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瓷瓶,用力朝吴驰宇扔过去。
吴驰宇接住瓷瓶,反手将朱砂撒在黑渊秦皇剑上。金色的剑光瞬间染上一层赤红,他借着蛇灵甩尾的空隙,再次剑指七寸,这次剑尖精准地刺进了铁链的缝隙里。
“破!”他低喝一声,麒麟血全力运转,红光顺着剑身涌入铁链。铁链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发出耀眼的金光,蛇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开始迅速萎缩。
那些被控制的少年残魂趁机四散奔逃,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空气中,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蛇灵在金光中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条小蛇,七寸处的铁链彻底崩断,它看了吴驰宇一眼,眼神里竟有几分不甘,随后钻进地缝里不见了。
车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吴驰宇收起剑,后背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刚想转身,就被凌烬凤按住了肩膀。
“别动,我看看伤。”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黑夹克,只见后背一片红肿,还渗着血丝。她从包里拿出药膏,指尖触到他皮肤时,两人都僵了一下。
“这点伤没事。”吴驰宇想直起身,却被她按得更紧。
“跟你爸一样,总说没事。”凌烬凤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嗔怪,“上次在顾家老宅,你胳膊被针扎了不也说没事?后来肿得跟馒头似的,还是阿姨偷偷告诉我,让我盯着你涂药。”
吴驰宇愣住了,原来母亲早就跟她说过这些。他看着凌烬凤专注的侧脸,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认真的睫毛上,突然觉得后背的疼痛都轻了许多。
“好了。”凌烬凤帮他把衣服拉好,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腰侧,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我们得赶紧通知警方,刚才探测到的残魂位置,说不定能找到失踪少年的线索。”
两人走出车间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废弃厂区在晨光中褪去了阴森,露出破败的真面目。吴驰宇回头望了眼那座炼钢车间,黑渊秦皇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像是在提醒他,这都市的阴影里,还有无数像蛇灵这样的邪祟在蛰伏。
“回去请你吃早饭。”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
凌烬凤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睛亮得像刚升起的太阳:“好啊,我知道有家豆浆铺,油条炸得特别脆。”
两人并肩走在晨光里,影子被拉得很长。吴驰宇摸了摸后背,药膏带着淡淡的清香,是凌烬凤惯用的味道。他想起父亲说过,驱魔人的路从来不是孤身一人,当年他有母亲相伴,如今自己身边,似乎也多了个愿意陪他面对刀光剑影的人。
黑渊秦皇剑在鞘中轻轻嗡鸣,像是在为这新生的羁绊,送上无声的祝福。而远方的都市已经苏醒,车水马龙的喧嚣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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