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矿区。”
李果心里刚念叨一句，就见洞口前那层土黄色的光幕“哗啦”一声裂开。
一个身穿管事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出来。
“苏总管！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男人一开口，身上那股子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就毫不遮掩地散开。
李果心里头一凛。
此人叫陆山元，是一号矿区的管事，修为竟已是筑基。
陆山元显然也注意到了苏明身后的李果，当他看清李果身上那炼气期的气息波动时，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惊讶和……轻视。
一个炼气九层的修士，怎会跟着苏总管来一号矿区？
苏明那张冷脸压根没理会陆山元的客套，他只是从怀里摸出自己的令牌，规矩地亮了一下身份。
“城主有令。”
苏明直接传音入密，对陆山元说了几句。
只见陆山元那张带笑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他猛地转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李果一遍。
那眼神，从轻视，变成了浓浓的震惊和不解。
苏总管……要带此人，去那个地方？
“是！属下明白！”
陆山元虽然肚子里有一万个疑问，但嘴上一个字也不敢多问。他收起那副老油条的嘴脸，恭恭敬敬地一躬身：
“总管，李……客卿，请！”
他特意在“客卿”二字上，加重了咬字。
苏明“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李果紧随其后。
刚一跨过光幕，一股子混杂着尘土碎屑的气浪，就“呼”一下扑面而来。
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嘈杂声！
“嘎吱——嘎吱——”
这是上百辆沉重的矿车，轮子碾在石头轨道上的刺耳声响。
“叮！当！叮当！”
这是从四面八方无数条矿道深处传来的、灵镐敲在青罡岩上的清脆回音。
“嘿咻！都加把劲！！”
“让开！让开！三号道的车出来了！”
李果被眼前这一幕给镇住了。
这光幕后头，是一个大得没边儿的地下空间。四周全是用青罡岩砌成的巨大仓库，头顶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发光石，照得这里头跟白天一样亮。
一条条黑黢黢的矿道，就像蜈蚣的腿，从这个大空间的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不知通往多深的地底。
数不清的光膀子矿修，推着一车又一车亮晶晶的灵石，从矿道里头出来，汗流浃背地往仓库那边运。
这里便是一号矿区，一座开在地底下的修仙矿厂！
陆山元见李果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头忽然冒出一股子老资格的优越感。
他捋着胡须，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李客卿，咱这一号矿区，是整个青山矿脉最早的矿区，到如今，已经挖了足足七十年了。”
他指着这片巨大的空间：“外头的灵石早掏空了，如今这里，便是我青山矿脉最大的灵石中转仓。光是常驻此地的矿修，就有三百人，每日产出，不下二十万灵石。”
李果不晓得二十万灵石是个啥概念，但听着就吓人。
他赶紧拱手道：“陆管事治下有方，在下佩服。”
陆山元听着受用，点了点头：“李客卿既也是新任的管事，日后若有不明白的规矩，尽可来问我。”
正说着，一队矿修推着车，正要往仓库去。
陆山元忽然眼一瞪，喝道：“站住！”
那队矿修吓得一哆嗦，齐刷刷停下。
陆山元指着其中一个瘦高个：“你！储物袋怎么回事？规矩忘了？”
那瘦高个“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陆管事饶命！这……这是小的储水袋，不是储物袋啊！”
“哼！”陆山元冷哼一声，抬手一指仓库门口立着的一块一人高石碑，“矿区重地，严禁私带任何储物器具。你腰上那个，不是矿区统一配发的制式水袋，是何居心？扔了，滚去领鞭子！”
“是！是！”那矿修哪敢多言，赶紧解下腰间的储水袋，丢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跑了。
陆山元这才转过头，对着李果皮笑肉不笑地道：
“李客卿，见笑了。这帮泥腿子，一天不敲打就想钻空子。岂不知在这矿脉里头，规矩，就是天。”
李果心里头直冒寒气。 在黑石山，好歹还是发专门的储物袋。
苏家倒好，连储水袋这种细枝末节都管得如此严苛。
这陆管事显然是个苛刻之辈，苏家规矩更是森严到了变态的地步。在这帮人眼皮底下行事，怕是半点错都出不得。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拱手道：“陆管事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苏明压根没耐心看这场戏，他已经走到了这片大空间的尽头。
那里，是另一条单独往下的矿道。
陆山元赶紧小跑着跟上去，领着二人，顺着下坡的矿道往里走。
这条道修得极好，能容五人并行。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头没路了，被一层土黄色的光幕给堵得严严实实。
“苏总管，稍等片刻。”
陆山元停下脚步，从腰间摸出自己的管事腰牌，往光幕上一贴。
“嗡！”
光幕像水波一样晃了晃，但并没裂开。
陆山元赶紧退到一边，躬身道：“总管，禁制无异。属下的权限只到这儿，里头就不进去了。”
苏明点点头，示意李果跟上。
他走到光幕前，手里捏了个极其繁复的法诀，往前一按。
“哗啦！”
那层陆山元打不开的光幕，应声而开，露出里头黑黢黢的通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刚走不到十步，眼前，又是第二道禁制。
苏明二话不说，并指如剑，对着那光幕凌空划了几下。
光幕“滋啦”一声，像是被划开的布匹，又开了一道口子。
穿过第二道禁制，通道里更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又走了十来步，第三道禁制，到了。
这道禁制，是黑色的，黑得发亮，像是一面镜子。
苏明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块和李果那块管事腰牌截然不同的、通体漆黑的玉牌。
苏明将玉牌往那黑色光幕上轻轻一按。
“嗡……”
黑色光幕，如潮水般退去。
光幕之后，不再是矿道。
而是一片空旷得吓人的巨大空间。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仓库，没有人，没有矿道，甚至连一块多余的碎石都瞧不见。
唯独在整个空间的正中央，立着一块巨石。
那石头足有五六人高，通体是一种说不出的灰白色，既不是青罡岩，也不是寻常山石。
它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那，看上去普普通通，可偏偏，就是它，被这足足三道、一道比一道厉害的禁制给死死护在里头。
李果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了一拍。
他晓得，这玩意儿，就是城主苏长青要他来挖的“那个东西”。
苏明走到那巨石前头，站定。
他转过身，看着李果，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凝重。
他指着那块巨石，一字一句地道：
“此物，名为墟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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