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造纸工坊的记账房里。苏璃正拿着李彻给的农书认真研读，时不时在纸上做着笔记，神情专注。几天下来，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对李彻的敬佩之情与日俱增。
“苏先生，在忙呢？”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李彻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刚出炉的粗粮馒头。
“李将军。”苏璃连忙起身行礼。
李彻把馒头递给她：“刚从食堂拿的，还热乎着呢，快尝尝。”
苏璃接过馒头，说了声“谢谢”，轻轻咬了一口。馒头虽然是粗粮做的，但松软可口，还带着一丝甜味，比她想象中好吃多了。
“怎么样？还合胃口吧？”李彻笑着问。
“嗯，很好吃。”苏璃点点头，“没想到军营的伙食这么好。”
“那是当然。”李彻得意地说，“我早就说过，要让兄弟们吃饱吃好，才有力气干活打仗。不光是士兵，工匠和百姓也一样，只有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黑石城才能越来越好。”
苏璃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将军说得是。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却不多。”
李彻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苏先生对治国之道也有研究？”
“只是随便看看书，略知一二罢了。”苏璃谦虚地说，“比起将军在黑石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值一提。”
她话锋一转，指着桌上的农书说：“将军，我看了您写的农书，上面记载的‘堆肥法’和‘作物轮作’非常新颖，不知这些方法效果如何？”
提到农书，李彻的兴致立刻高了起来：“效果非常好！去年我们在城外试种了几十亩地，用了新方法，粮食产量比往年提高了三成多！等今年推广开来，黑石城的粮食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这些方法也不是我凭空想出来的，都是在前人经验的基础上改良的。比如《汜胜之书》里就记载了区田法和溲种法，我只是结合黑石城的土壤和气候特点，做了一些调整。”
苏璃惊讶地看着他：“将军竟然也读过《汜胜之书》？这本书在京城都很少见。”
“在流放的路上没事干，就找了些书来看。”李彻轻描淡写地说，“读书不一定能当官发财，但总能学到些有用的东西。”
苏璃心中更加敬佩，忍不住和李彻讨论起农书里的内容来。她虽然是女帝，但从小饱读诗书，对农业也颇有研究，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找到了知音。
“照将军这么说，这‘草木灰制浆法’不仅能造纸，还能作为肥料？”苏璃指着窗外正在忙碌的工匠，好奇地问。
“没错！”李彻点点头，“草木灰含有丰富的钾元素，既能用来制浆造纸，又是很好的肥料。我们工坊的草木灰都收集起来，送到田里当肥料，一点都不浪费。”
他笑着说：“这就叫循环利用，既环保又省钱，一举两得。”
“循环利用？”苏璃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觉得很新鲜，“将军真是奇思妙想。”
就在这时，一个工匠匆匆跑了进来：“将军，不好了！有几个流民闹事，说我们的工钱发少了，还把记账本给撕了！”
李彻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他连忙跟着工匠来到工坊的院子里，只见几个流民正围着王管事吵闹，地上还散落着撕碎的账本纸。
“都给我住手！”李彻大喝一声。
闹事的流民看到李彻来了，顿时安静了下来，但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的神色。
“你们为什么闹事？”李彻冷冷地问。
一个为首的流民壮着胆子说：“将军，我们不服！凭什么他苏先生刚来几天就能拿那么多工钱，我们干了这么久工钱却这么少？肯定是你们串通一气，克扣我们的工钱！”
苏璃没想到会把自己牵扯进来，顿时有些尴尬。
李彻看了苏璃一眼，然后对闹事的流民说：“苏先生虽然刚来，但他是读书人，负责记账，工作量和技术含量都不一样，工钱自然不同。我们黑石城的规矩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谁有本事谁就拿高工钱，绝不存在克扣的情况！”
他指着旁边的公告栏说：“这里贴着工钱标准和每个人的工作量，大家都可以去看，有问题可以提，但绝不能闹事！”
“至于撕碎账本，扰乱工坊秩序，必须严惩！”李彻语气强硬地说，“按照规矩，扣发你们一个月的工钱，以示惩戒！如果再敢闹事，就给我滚出黑石城！”
闹事的流民没想到李彻如此强硬，顿时蔫了下去，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彻又对王管事说：“把账本整理好，以后加强管理，再有这种事，唯你是问！”
“是，将军！”王管事连忙应道。
处理完闹事的流民，李彻回到记账房，看到苏璃正站在窗边发呆。
“让苏先生见笑了。”李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苏璃摇摇头，真诚地说：“将军处理得很公正。赏罚分明，才能服众。黑石城能有今天的秩序，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顿了顿，看着李彻说：“将军刚才说‘谁有本事谁就拿高工钱’，这句话说得真好。在京城，很多人都是靠家世背景当官发财，像将军这样重视真才实学的，实在不多见。”
李彻笑了笑：“我这也是没办法。黑石城底子薄，没人没资源，只能靠这个来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不管是谁，只要有真本事，愿意为黑石城做事，我都欢迎。”
苏璃看着李彻真诚的眼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流放边疆的年轻将军，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既有武将的硬朗，又有文人的学识，还有一种难得的真诚和担当。
她突然觉得，这次微服私访，或许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夕阳下，两人站在窗前，看着工坊里忙碌的景象，谁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黑石城的故事，因为女帝的到来，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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