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城,城主府客院。
林默盘膝而坐,并未急于修炼。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漫过整个客院,确认并无窥探禁制后,方才将注意力集中在怀中的“噬”字石碑与体内的源核上。
方才踏入城主府时那一丝突如其来的共鸣,虽然微弱,却绝不可能错。这寒渊城地下,或者说城主府某处,隐藏着与“噬”字石碑、与他吞噬之道同源的东西!
他尝试着再次激发“噬”字石碑,引动一丝源核气息。果然,那微弱的共鸣感再次出现,指向性更加明确——并非水平方向,而是垂直向下!在这客院之下,极深的地底!
“有意思……”林默目光闪烁。青云帝尊命他来此探查“归墟之眼”,却没想到,在这寒渊城下,似乎也埋藏着与墟祖或吞噬之道相关的秘密。是巧合,还是帝尊另有深意?
他并未立刻行动。初来乍到,对寒渊城、对城主冰无痕都缺乏了解。贸然探查,恐生误会或触动未知禁制。
次日,冰无痕设宴为林默接风洗尘,寒渊城几位主要的圣境长老作陪。席间,林默再次详细询问了关于墟魔活动规律、“归墟之眼”周边地形、以及寒渊城历史等情况,表现得完全像是一位专注于任务的护道尊者。
冰无痕等人自是知无不言,宴席气氛颇为融洽。林默也了解到,冰无痕所在的“冰魄剑宗”世代镇守寒渊城已逾千年,对北冥绝地了解极深,其宗门传承功法《冰魄玄功》亦是一门直指大道的顶级寒属性功法。
宴会过后,林默以需要静思探查方案为由,回到客院。
接下来数日,他并未外出,而是在客院中闭关,实则以神念配合【噬界】力场对地底进行极其隐蔽、缓慢的探查。
他很快发现,城主府乃至整个寒渊城地下,都布置着极其复杂庞大的防御与聚灵阵法,这些阵法与地脉相连,构成一个整体,使得寒渊城能在这极寒死寂之地屹立不倒。而那共鸣的来源,似乎位于阵法网络的更深层,接近地脉核心的位置,被层层阵法巧妙地掩盖着,若非有“噬”字石碑这等同源信物,根本无从察觉。
“看来,冰家世代镇守于此,或许并非偶然。这地下的秘密,他们很可能知情,甚至……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林默心中思忖。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完成明面上的任务——探查“归墟之眼”。或许,地下的秘密,会在他接触“归墟之眼”的过程中,自行显露端倪。
五日后,林默向冰无痕提出,需要前往“归墟之眼”外围进行实地勘察。
冰无痕对此早有准备,亲自挑选了三位对“归墟之眼”周边环境最为熟悉的圣境长老(一位中期,两位初期)陪同,并调拨了一艘特制的、能抵御极寒与空间乱流的“玄冰飞舟”。
“尊者,墟魔活动频繁,那‘邪灵’对吞噬气息极为敏感,此行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请立刻撤回,我们从长计议。”临行前,冰无痕郑重叮嘱。
“多谢冰城主提醒,林某自有分寸。”林默点头。
玄冰飞舟破空而起,离开寒渊城,朝着北冥绝地更深处,那被称为“寂灭冰原”的核心区域飞去。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其中夹杂着细碎的空间裂缝和混乱的冰寒能量流。天空永远是铅灰色,不见日月。大地被厚厚的万载玄冰覆盖,了无生机,只有一些扭曲怪异的、仿佛被冻住的黑色植物零星分布。
飞舟上加持着强大的防御光罩,即便如此,舟身也不时发出“嘎吱”的声响。三位陪同的长老神情紧张,全神贯注地操控飞舟,避开一些明显的能量乱流区。
林默站在舟首,神念外放,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寂灭寒气越来越浓,与他的源核产生着微弱的吸引与排斥。同时,一些隐晦的、充满恶意的窥视感,不时从下方的冰原裂缝或远处的冰山背后传来——那是墟魔!
飞舟行进约大半日后,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冰川峡谷出现在视野中。峡谷深处,幽暗无比,唯有一道接天连地的、散发着幽幽蓝黑光芒的巨大冰川裂隙,如同沉睡巨兽的眼眸,嵌在峡谷尽头的冰壁之上!
即使相隔尚有数百里,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时空万物的恐怖气息,已然扑面而来!
“那就是……‘归墟之眼’!”一位圣境初期的长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默目光凝重。眼前的“归墟之眼”,比他之前在冰谷遇到的那道裂隙,庞大了何止百倍!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古老、纯粹、充满压迫感!仅仅是遥望,就让他体内的源核加速运转,既感到亲近,又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与威胁。
“不能再靠近了!”那位圣境中期的长老,名为韩岳(与韩冰同宗),沉声道,“前方百里开始,便是‘邪灵’意志覆盖的核心区域,空间极度不稳,墟魔密集,飞舟目标太大,极易遭受围攻!”
林默点了点头。他本就没打算乘坐飞舟直接冲过去。
“你们在此接应,我独自上前探查。”林默道。
“尊者,这太危险了!”韩岳急道。
“无妨,我自有手段隐匿。”林默说完,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淡淡的灰色虚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玄冰飞舟,融入下方冰原的阴影与寒风之中。
他施展的并非简单的遁术,而是将【噬界】力场极度内敛,包裹自身,扭曲光线与气息,使得自己仿佛化作了环境的一部分,极难被察觉。
如同鬼魅般在冰原上穿行,越靠近峡谷,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强。他能“看到”,冰层之下,冰川缝隙之中,潜伏着无数墟魔,它们如同卫兵,守护着那巨大的“眼睛”。其中不乏圣境级别的强大存在。
林默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暗哨,凭借着对寂灭气息的敏感与【噬界】的隐匿,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峡谷边缘。
从这里,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归墟之眼”的全貌。那裂隙宽逾千丈,深不见底,边缘的玄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黑色,仿佛被墨汁浸染。裂隙内部,并非是单纯的黑暗,而是不断翻滚、变幻的幽蓝与漆黑混杂的雾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而在裂隙边缘的冰面上,林默看到了一些……人工雕琢的痕迹!
那是几根断裂的、半埋在冰层中的巨大石柱!石柱的材质非冰非石,呈暗青色,上面雕刻着古老而扭曲的纹路,那些纹路……与他“噬”字石碑上的源文,有几分神似!只不过这些石柱上的纹路更加残破,且被厚厚的蓝黑色冰晶覆盖、侵蚀。
“这是……上古遗迹?与墟祖有关?”林默心中震动。他尝试靠近一根断裂的石柱,神念小心探去。
就在他的神念接触到石柱表面那些被冰晶覆盖的古老纹路的瞬间——
异变陡生!
整根石柱猛地一震,表面的蓝黑色冰晶咔嚓碎裂!那些古老的纹路骤然亮起黯淡的灰光!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寂灭道韵,夹杂着一段残缺的画面与信息,顺着神念链接,猛地冲入林默的识海!
画面中:一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冰螭在怒吼,其气息令星辰冻结……一道模糊的、散发着吞噬诸天气息的伟岸身影(墟祖)出现,张口将其吞没……冰螭不甘的怨念与精魄,被强行镇压于北冥之底,与寂灭之力结合,形成了最初的“归墟之眼”……而后,墟祖似乎在此地有所布置,留下了几根“镇源柱”,以稳固封印,调和冰螭怨念……
信息戛然而止。
林默猛地收回神念,脸色微白。这石柱,竟是墟祖留下的“镇源柱”!是用来稳定“归墟之眼”,调和(或镇压)那头太古冰螭怨念的关键!
然而,看眼前这石柱断裂、被冰晶侵蚀的模样,显然已经失效,甚至可能被那冰螭的怨念(或许已化为邪灵)反过来污染、利用了!
“难怪‘归墟之眼’会异变,墟魔会滋生……镇源柱被毁,封印失衡,冰螭怨念失去调和,与寂灭之力结合化为邪灵,污染了源眼,催生出了墟魔!”林默瞬间想通了很多关窍。
要解决此地的异变,关键在于修复或重新激活这些“镇源柱”,或者,以更强的吞噬之力,强行净化、镇压那冰螭怨念所化的邪灵!
就在这时,似乎是林默触动石柱的举动,惊动了什么。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暴怒与怨毒的咆哮,从“归墟之眼”的深渊之底,轰然传出!整个峡谷都在剧烈震动!裂隙内翻滚的幽蓝黑雾疯狂涌动,一道冰冷、扭曲、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强大意志,如同苏醒的怒龙,瞬间锁定了峡谷边缘的林默!
与此同时,峡谷内外,冰层炸裂,无数墟魔的嘶吼声冲天而起!如同潮水般的墟魔,从四面八方的冰缝、地下涌出,其中更夹杂着数十道圣境级别的强大气息,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这个胆敢触碰“镇源柱”的闯入者!
林默瞬间被无尽的墟魔狂潮与那邪灵的恐怖意志包围!
他眼神一冷,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踏出,周身【噬界】力场轰然爆发,灰蒙蒙的归墟领域再次展开,迎向了那铺天盖地的魔潮!
“正好,拿你们来试试我新生源核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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