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磕头，拜师。”
李无劫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凛冬的寒风，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冰冷的规则之力。那悬浮在他与刘管事之间的契约虚影，灵光流转，散发着心魔誓约的沉重威压，如同悬在刘管事头顶的铡刀。
刘管事浑身剧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地盯着李无劫，眼中充满了血丝，那里面交织着极致的屈辱、滔天的怨恨，以及最深沉的恐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甚至渗出了血丝，咸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不想跪！他不能跪！一旦跪下，他在这青云宗内门积攒了数十年的脸面、权威，都将彻底化为齑粉！从此以后，他将成为整个宗门的笑柄，再也抬不起头来！
“李…李无劫…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刘管事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声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灵草…灵草我可以双倍给你！管事…管事之位我也可以辞去！但这跪拜…这拜师…可否…可否免去？我…我愿意用其他资源补偿！”
他几乎是哀求着，放下了所有的姿态。双倍灵草是巨大的损失，辞去管事更是断了他一条重要的财路和人脉，但比起当众三拜九叩、奉仇敌为师这种灵魂层面的践踏，前者似乎都能接受了。
周围的弟子们屏息静气，目光在李无劫和刘管事之间来回扫视。一些人觉得刘管事咎由自取，活该如此；但也有些人觉得李无劫逼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李无劫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万古不化的寒冰。
“契约，是你定的。赌注，是你提出的。”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冰冷，“若今日输的是我，你会免去我的跪拜吗？”
一句话，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刘管事所有的侥幸，也让周围那些心生“怜悯”的弟子悚然一惊。是啊，若今日是李无劫输了，以刘管事之前的嚣张和狠毒，会放过他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修仙界，残酷才是常态，对敌人的仁慈，往往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刘管事哑口无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契约之力带来的灼烧感在眉心越来越强烈，心魔低语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最终，在契约反噬的恐怖威胁和李无劫那毫无转圜余地的目光逼视下，所有的抵抗和尊严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膝盖与石头碰撞发出的闷响，让所有围观者的心都跟着一跳。
这一跪，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精气神。
他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他扭曲怨毒的面容。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用颤抖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开口：
“弟子…刘明…愿赌服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
然后，他弯下了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上。
“咚！”
“咚！”
“咚！”
一连九下，磕得实实在在，额角瞬间一片青紫，甚至渗出了血迹。每一下磕头声，都像重锤敲在在场某些人的心上，让他们面色发白，对李无劫的敬畏和恐惧更深了一层。
九叩完毕，刘明（刘管事）瘫软在地，仿佛一滩烂泥，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只是机械地、麻木地念出契约的最后一部分：“…奉…奉李无劫…为…师……”
说完这最后几个字，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再无半点神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山风穿过林梢的声音，以及一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一个在内门经营多年、颇有地位的炼丹房管事，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刚入内门不久、修为仅是筑基初期的弟子，逼得跪地磕头，奉其为师！这无疑是青云宗近年来都罕有的劲爆事件！
李无劫，这个名字，从今日起，将不再仅仅与“道子”、“战力强悍”、“吞噬灵根”这些标签联系在一起，更会加上“不可招惹”、“手段酷烈”、“睚眦必报”的印象！
李无劫看着瘫软如泥、魂不守舍的刘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胜利者的得意，也无怜悯之色。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伸手一招，那悬浮的契约虚影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契约完成。
“灵草，三日内，送至我洞府。”李无劫淡漠地开口，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死寂，“至于师徒名分……”
他顿了顿，在刘明空洞的眼神中注入一丝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恐惧时，才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不配。”
你不配！
这三个字，如同三把冰冷的匕首，再次狠狠扎进刘明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连做对方的弟子，都被嫌弃不配！这比单纯的羞辱，更让人绝望！
“滚吧。”李无劫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刘明身体猛地一颤，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甚至不敢去看李无劫，也不敢去看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地挤开人群，朝着山下跑去，连他那尊心爱的丹炉和一堆材料都顾不上了。
他这一走，意味着炼丹房管事之位，就此易主。而他本人，也基本宣告在青云宗内门社会性死亡。
李无劫目光扫过地上那尊赤红色丹炉和散落的材料，又看了看刘明炼出的那炉焦黑废渣，微微摇头。
“炼丹不如吞丹。”
他低声自语，却清晰地传入了附近每一个耳朵灵敏的弟子耳中。这话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对于拥有噬天神脉的他而言，直接吞噬灵草，虽然会浪费部分药力，无法像成丹那样将药效发挥到极致并易于吸收，但胜在速度快、无丹毒、且能最直观地解析药性本源。就效率和契合自身道路而言，确实比按部就班学习炼丹更具优势。
这话听在那些苦心钻研丹道的弟子耳中，无疑是巨大的冲击，有些人面露不忿，但一想到李无劫方才那鬼神莫测的“徒手炼丹”手段，所有的不忿又都化为了无声的沉默。或许，对于真正的妖孽而言，常理就是用来打破的。
李无劫不再停留，也无视了那尊品相不错的丹炉和材料（这些对他而言意义不大），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洞府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再次自动分开一条更宽的道路，所有弟子都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眼神中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今日之事，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内门，甚至惊动高层。
李无劫知道，打了小的，必然还会引出老的。刘明背后的赵狰，乃至整个赵长老一脉，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鬼首令背后的神秘组织，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但他无所畏惧。
回到洞府，厚重的石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纷扰再次隔绝。
李无劫盘膝坐下，并未立刻继续修炼，而是细细体悟着方才“徒手炼丹”时的感悟。那种对药性本源的精微操控，对能量融合的直观理解，让他对吞噬之力的运用有了新的想法。
“解析药性本源……”他喃喃自语，识海中仿佛构建起一个庞大的、关于各种基础灵草药性的“数据库”。这些知识，看似琐碎，但积累到一定程度，或许在未来自创功法、改良丹方，甚至理解更深层次的法则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坚实。
而洞府之外，因他而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可以预见，下一次到来的挑战，将更加猛烈。
但他早已做好准备。
实力，便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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