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听到动静,陶墨钧几个箭步就从垂花门后蹿了出来,看到气势汹汹的陶令仪,瞬间傻了眼,“德音妹妹,你,你怎么来了?”
陶令仪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喝了声‘让开’后,穿过垂花门,直奔正房。
陶仲谦正指挥着心腹翻箱倒柜的搜寻书信,听到德音妹妹几个字,心头先是一惊,接着就暗道了一声糟:来得好快!
陶维慎更是羞愤地躲到了里屋。
“哎呀,大小姐,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心头再尴尬,再不好意思,陶仲谦脸上还是挤出了灿烂的笑容,搓手迎上来道,“宗主吐血昏迷,大家都忙作一团,我以为你也留下来照顾他了,你看这事闹的,还好还好,我们也刚到。”
他们确实刚到,到了还不到一盏茶呢。
为了抢这个先机,这一路上,他可是撒出去了十来贯钱。
陶令仪冷着脸,并不理会他。大致扫一眼正房的布局,又扫一眼翻箱倒柜的家丁后,她的目光随即便落到了地面上。
地面铺的是桐油砖,砖上落着一层薄灰,薄灰上遍布凌乱的脚印,脚印都很新鲜,显然是刚踩上去的。
再看那些家丁,家丁动作粗鲁,没有丝毫爱惜财物的意思。伴着他们的动作,灰尘如烟雾一般被弹起来,在昏黄的火光下,朦朦胧胧,似罩着一层薄纱。
这个小院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那部分书信根本不在这里。
以陶仲谦的奸猾,如有人来过,他早顺着脚印找到了那部分书信,何必像现在这样乱翻乱找。
陶令仪心里有了底,也不表现出来,拿帕子在鼻子跟前扇一扇后,捂住口鼻,在正堂转上两圈,便朝着里屋走去。
萧直方带着银刀卫也要跟去,却被陶仲谦满脸堆笑地拦了下来:“这位小哥是……”
萧直方是崔述到江州府上任前,才加入的幕僚团。陶氏暗查到的崔述消息,还是旧日的情形,因而并未查到他的身上。
加之崔述到了江州府后行事极为低调,萧直方受他影响,行事同样低调。
又白日萧直方到陶氏时,陶仲谦并不在家,因而在此之前,竟从未见过他,也就谈不上认识。
但陶仲谦认识银刀卫。
从银刀卫跟在萧直方身后的情形,多少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因为猜到,陶仲谦心中不免忐忑,他没有料到,陶令仪还准备了这样的后手!
早知道,就不为了抢占这一时半刻的时机,耍这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不过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萧直方,让他莫要回去向崔述乱说。
但他错估了萧直方。
先前忙着赶路,陶令仪来不及跟他说明情况,不过萧直方也不是傻子,从他们几人见到陶令仪时或惊讶,或心虚的反应,以及陶令仪对他们的态度,多少也窥出了一些端倪。
他本就是黑白分明的人物,连身为同僚的韦明远的脸面,尚且不肯多给,又岂会给陶仲谦好脸色?
萧直方后退半步,揖着手,生冷道:“在下不过崔刺史府中一小小幕僚,担不起陶三爷这一声小哥!”
话落,也不等陶仲谦回复,便径直绕过他,朝陶令仪追了过去。
陶令仪知道陶仲谦误会了,不过,这就是她带萧直方前来的目的。
瞧着陶仲谦难看的面色,她不由幸灾乐祸:“三叔公可知萧九公子是何时找的我?就是在我让十三哥回去请三叔公速来前门的时候。”
嘻嘻笑两声,知道陶仲谦不信,她又落井下石道:“如若三叔公不声东击西撇开我,萧九公子本该与我们一道同来才是,当真是可惜了。”
陶仲谦脸色上的笑容险些把持不住,飞快看一眼面色生冷的萧直方后,眼底到底还是染上了愠怒之色。
她这般当着萧直方的面,竟是一点不给他留脸面,分明是要毁了陶氏的声望!
她是不是忘记了,她也是陶氏的人,还是陶氏的宗女!
再次瞥一眼萧直方后,陶仲谦强行压下怒意,苦脸叫屈道:“大小姐当真是误会了,宗主好端端的,突然吐血昏迷,大家都围在他屋中等着大夫的诊断。我以为大小姐也一样,这才独自前来,哪里料到……”
有意话只说一半后,陶仲谦又一转话锋道:“而且我急急忙忙前来找寻书信,本也是为了洗刷大小姐的冤屈,大小姐实在犯不上这样气恼。”
还真会倒打一耙。陶令仪恶劣地勾一勾嘴角,在他警惕的目光中,向着萧直方道:“据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交代,苏见薇和郑行之共谋害我的那部分书信,极有可能就藏在这里,既然三叔公着急忙慌的要为我洗刷冤屈,那就劳你也安排银刀卫帮着找一找吧。”
那部分书信在这里?萧直方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会不会僭越,赶紧吩咐跟着的四个银刀卫:“你们留两个人在正房搜索,另两个人分头去左右厢房!”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注意到左右厢房也有人在翻找。
银刀卫得令,立时分头行动起来。
陶仲谦怄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分明气得牙痒痒,偏生是自己说的要为她洗刷冤屈。他眼里的愠怒,无疑又重了三分!
陶令仪才不在意呢,指点留下来的两个银刀卫应该搜查的方向后,便转身进了里屋。
陶惟慎已躲无可躲,涨红着脸,尴尬地叫了声:“德音妹妹。”
陶令仪依旧看也不看他一眼。
里屋也有家丁在翻找书信。
陶令仪照旧先看一眼大致的布局,再看一眼地面。里屋的情形,与正堂一样,都许久未曾有人来过了。
不过,为以防万一,她还是在屋中可能藏着书信的地方,都亲自翻找了一遍。
确定书信不在正房后,她又出来,在左右厢房各搜了一遍。
随后,她还不放心地在前后院子,所有可能藏书信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伺候苏见薇的傅母和婢女撒谎了?”一直跟着她的萧直方问道。
“也不算撒谎。”陶令仪回到垂花门,看着还在翻找书信的一众家丁,将审问薛余娘等人的过程概括性地讲了一遍后,又问他道:“深更半夜来找我,是苏见薇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吗?”
“也不算岔子。”萧直方飞快看一眼陶仲谦。
陶仲谦一直不离他们左右,陶令仪没说什么,萧直方也不好撵他。
听到陶令仪的问话,陶仲谦当即竖起了耳朵。
萧直方暗哼一声,坦坦荡荡地说道:“只是苏小姐非要见你才肯说出那些书信的下落,使君无法,只好派了我来接你。”
这种情形,在现代的刑事案件中屡见不鲜,陶令仪也没有多想,也没有跟陶仲谦打招呼,说了声‘那就走吧’后,便随萧直方出了小院,坐上油壁车,往江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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