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宝可梦中心病房外的走廊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西玛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所以……柳伯先生是因为太伤心了,才变成这样的?”小智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西玛红着眼圈点头:“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提起过长毛猪的名字。那个脚环,我们当时都以为永远丢失在河底了……没想到……”
小刚抱着手臂,眉头紧锁:“长期的悲伤没有得到疏导,转而变成了对感情的否定。这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
“那我们该怎么帮助他呢?”小优担忧地问,“柳伯先生看起来……完全封闭了自己。”
病房的门这时开了,乔伊小姐走了出来,脸色疲惫但带着微笑:“柳伯先生的腿已经固定好了,需要静养几周。但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一直握着那个脚环,不和任何人交流。”
小智透过门缝看向病房。柳伯靠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那只锈迹斑斑的脚环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小山猪——现在应该叫长毛猪了——不安地在他脚边踱步,时不时发出担忧的呜咽。
“让我试试。”小智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柳伯先生。”小智轻声唤道。
柳伯没有反应,依旧望着窗外,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小智没有气馁,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西玛小姐告诉我们关于长毛猪的事了。”
听到“长毛猪”三个字,柳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他仍然没有转头。
“我知道失去最重要的伙伴是什么感觉。”小智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深沉。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柳伯,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小智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有一只宝可梦,它叫拉普拉斯。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让它回归族群。分别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痛。”
皮卡丘跳到小智膝上,轻轻蹭了蹭他的手:“皮卡皮……”(小智……)
“那时候我也想过,如果从来没有相遇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小智抚摸着皮卡丘的背,眼神遥远,“但后来我明白了,正是因为有那些美好的回忆,拉普拉斯才会永远活在我心里。感情不是软弱的根源,它是我们活过的证明。”
柳伯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他仍然固执地沉默着。
“长毛猪为了救您和西玛小姐,选择了牺牲自己。这说明在它心中,您的生命比它的更重要。”小智的声音带着哽咽,“它一定希望您能幸福地活下去,而不是被过去的阴影束缚几十年。”
“你懂什么!”柳伯突然爆发了,他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血丝和泪水,“你根本不明白!那天河水有多冷!它最后看我的眼神有多不舍!我眼睁睁看着它被冲走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你怎么可能明白!”
这是小智第一次看到柳伯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那个一直以冰冷面具示人的道馆馆主,此刻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是的,我不可能完全明白您的痛苦。”小智坦然承认,“但我明白一件事——长毛猪绝不会希望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它救您,是因为爱您。而您却因为这份爱,惩罚了自己几十年。”
柳伯愣住了,泪水无声地从他苍老的面颊滑落。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柳伯脚边的长毛猪突然站了起来。它走到柳伯床边,用鼻子轻轻蹭着柳伯握着脚环的手,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眯嗒……眯嗒……”(不要哭了……我在这里……)
柳伯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只宝可梦。自从它从小山猪进化后,他一直没有真正正视过它。他总是下意识地保持距离,害怕再次投入感情,害怕再次经历失去的痛苦。
但此刻,在长毛猪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他仿佛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那种无条件的忠诚和关爱,和他记忆中那双眼睛如此相似。
“你知道吗……”柳伯的声音嘶哑,他终于开口,不再是激烈的反驳,而是一种疲惫的倾诉,“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敢让任何宝可梦叫我‘主人’。我害怕……害怕再次背负起那样的责任和感情。”
小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告诉自己,宝可梦只是工具,感情是多余的。我这样告诉自己几十年……”柳伯苦笑着,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可是当我在谷底醒来,看到你和你的皮卡丘不顾自身安危救我时,我的信念动摇了。”
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小智身上:“你们之间的那种羁绊,那种不需要命令就能彼此理解、彼此守护的感情……正是我曾经拥有,却又亲手否定的东西。”
长毛猪又蹭了蹭柳伯的手,这一次,柳伯没有避开。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长毛猪粗糙的毛发。
“我……我真的配再次拥有这样的羁绊吗?”柳伯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充满了自我怀疑,“在背叛了长毛猪的记忆这么多年之后……”
“皮卡皮卡丘!”(当然配!)皮卡丘突然跳起来,激动地比划着。
小智笑了笑,翻译道:“皮卡丘说,长毛猪如果知道您一直为它这么伤心,一定会很难过的。真正的纪念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而是带着对它的记忆,继续向前走。”
柳伯怔住了,他看看皮卡丘,又看看小智,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脚环上。
“继续……向前走?”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西玛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柳伯,我给你熬了点汤……啊,你们在谈话吗?我待会再来。”
“不,西玛,你留下。”柳伯出人意料地开口叫住了她。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平静地主动与西玛交谈。
西玛愣住了,随即眼中涌出惊喜的泪花。她快步走进来,将汤放在床头柜上:“你好些了吗?”
柳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脚环,轻声道:“那天之后,我一直不敢问你……你后来,还会梦见它吗?”
西玛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当然会!我经常梦见它,特别是下雪的时候。梦见它把我们推上岸,然后对我们笑……就像那天一样。”
“它……笑了吗?”柳伯的声音颤抖。
“嗯,它笑了。”西玛抹着眼泪,“它看起来很开心,能救下我们。”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长毛猪偶尔发出的轻微鼾声——它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柳伯床边睡着了,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我真是个傻瓜……”良久,柳伯长叹一声,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似乎不再是纯粹的悲伤,“为了不让自己痛苦,我拒绝了所有可能的快乐。我把自己的心冰封起来,也伤害了那么多信任我的宝可梦。”
他的目光落在脚边的长毛猪身上:“特别是你……我对你一直很冷漠,对不起。”
长毛猪在睡梦中动了动,仿佛听到了主人的道歉。
小智微笑道:“柳伯先生,现在开始改变也不晚啊。”
柳伯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他轻轻将那个锈迹斑斑的脚环戴在了长毛猪的前腿上。虽然尺寸已经不太合适,只能松松地挂着,但这个动作象征的意义却无比重大。
“这个脚环,就让它作为纪念吧。”柳伯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释然,“纪念那段过去,也纪念新的开始。”
就在这时,长毛猪醒了过来。它惊讶地发现前腿上多了一个脚环,先是好奇地嗅了嗅,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兴奋地用鼻子蹭着柳伯的手,发出欢快的叫声。
“眯嗒!眯嗒!”(谢谢你!主人!)
柳伯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虽然微弱但真实的微笑。他伸手抚摸着长毛猪的头,动作虽然生疏,却充满了真诚。
西玛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小优和小刚也红着眼圈。皮卡丘跳回小智肩头,用爪子擦了擦眼睛:“皮卡……”(太好了……)
“小智,”柳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少年,“谢谢你。不仅救了我和长毛猪,还……点醒了我这个固执的老头子。”
小智摇摇头:“是柳伯先生自己选择了面对过去。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柳伯的目光转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几十年了,我第一次感觉……冬天也可以这么温暖。”
接下来的几天,柳伯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开始主动与长毛猪交流,虽然依旧笨拙,但那份努力是真诚的。
他向西玛道了歉,为几十年来的冷漠疏远。他甚至开始询问小刚关于宝可梦护理的知识,希望能更好地照顾长毛猪。
一周后,柳伯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床行走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西玛带他去当年长毛猪失踪的那条河边。
冬日的河水静静流淌,河岸上积着白雪。柳伯在河边站了很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些晒干的花瓣——那是西玛告诉他的,长毛猪生前最喜欢吃的树果的花。
他将花瓣轻轻撒入河中,看着它们随水流飘远。
“再见了,老朋友。”他轻声说,声音平静而温暖,“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的陪伴。我不会再忘记你了,但我也该继续前进了。”
长毛猪站在他身边,用身体支撑着拄拐的主人,发出安慰的低鸣。
回去的路上,柳伯的步伐明显轻快了许多。他时不时会停下来,指着某处告诉长毛猪那里曾经有什么样的树果,或者他们小时候在哪里玩耍过。这些记忆不再是痛苦的负担,而变成了珍贵的宝藏。
又过了一周,柳伯的腿伤已经大有好转,可以不用拐杖短距离行走了。这天傍晚,他邀请小智三人到道馆的后院——那里有一个他几十年未曾踏足的小花园,曾经是他和长毛猪最喜欢的地方。
花园虽然荒废已久,但在积雪的覆盖下别有一番景致。柳伯生起一堆篝火,大家围坐在一起,长毛猪温顺地趴在他身边。
“明天,我的腿应该就能支撑进行道馆赛了。”柳伯突然说。
小智眼睛一亮:“真的吗?”
柳伯点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完成一件拖延了几十年的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柳伯转向长毛猪,郑重地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伙伴吗?不是工具,而是真正的家人。”
长毛猪愣住了,随即眼中涌出大颗的泪珠。它用力点头,发出喜悦的呜咽,巨大的头颅轻轻蹭着柳伯的胸口。
“眯嗒!眯嗒!”(我愿意!我一直都愿意!)
围观的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西玛更是边笑边擦眼泪,小声对旁边的小刚说:“我几十年没见他这么笑过了。”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温暖而明亮。冰封的心终于开始融化,而新的羁绊,正在这片温暖中悄然生长。
小智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感动。他知道,明天的道馆赛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见证了一个灵魂的救赎,一段羁绊的重生。
而此刻,在星光点点的夜空中,仿佛有一双欣慰的眼睛,正注视着这片温暖的篝火,以及火边那些终于走出阴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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