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角落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浩指尖的绿芽已经舒展成两片嫩叶，嫩得能掐出水来，少年正新奇地用指尖碰碰叶片，每碰一下，叶片就轻轻颤动，像只振翅的绿蝴蝶。
王叔用布条蘸着温水，仔细擦拭林浩后颈的抓痕。经过退烧药和木系异能的双重作用，那片紫黑色已经淡去不少，露出底下新生的粉色皮肤。他松了口气，抬头时正好对上洛羽珩的目光，眼眶突然一热。
“小洛，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王叔的声音带着些微哽咽，粗糙的手掌在膝盖上反复摩挲，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其实我以前……是你家老宅的司机。”
洛羽珩握着消防斧的手顿了顿。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爷爷在世时，老宅车库里总停着辆黑色轿车，开车的师傅总是穿着熨帖的蓝色工装，笑起来眼角有两道很深的纹路，会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水果糖给他。
“您是……王师傅？”洛羽珩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记起来了，爷爷总叫他王师傅，说他开车稳当，性子更稳，是家里最信得过的人。末世爆发后，老宅成了一片火海，他一直以为王师傅没能逃出来。
王叔用力点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是我，王建军。当年洛先生待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早就该还给洛家了。基地陷落那天，我本来想冲回老宅找您，可尸潮太大，根本靠近不了……”他抹了把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哭声，“我对不起洛先生的托付啊！”
【系统提示：王叔（王建军）隐藏身份解锁。】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触发奖励：获得军用手枪x1（含12发子弹），王叔信任度+20（当前80\/100）。】
洛羽珩的掌心突然一沉，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凭空出现。枪身是磨砂质感，握把处还缠着防滑胶带，显然是被精心保养过的。他将手枪递给王叔，手指触到对方颤抖的掌心。
“这枪……”王叔接过手枪，激动得说不出话。他年轻时在部队待过，最清楚这种军用手枪的威力，在末世里，一把枪往往能决定生死。
“您会用，就该您拿着。”洛羽珩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就像当年您守着老宅一样，现在，我们需要您守住大家。”
王叔猛地站直身体，像军人般挺直了脊梁。他握紧手枪，枪膛的冰冷透过掌心传来，却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小洛放心！”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从今往后，我王建军这条命就是您的！谁敢动您一根头发，先问问我手里的枪答应不答应！”他拉动枪栓，清脆的“咔嚓”声在仓库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角落里的顾逸飞眼睛都直了。他死死盯着王叔手里的枪，喉结不停滚动，贪婪和嫉妒在眼底交织。刚才被洛羽珩训斥的屈辱、面对丧尸的恐惧，此刻都被对武器的渴望压了下去——要是那枪在自己手里，谁还敢指使他？
洛羽珩将顾逸飞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故意提高声音：“这枪是给能保护大家的人准备的，不是给缩在角落发抖的懦夫。”
顾逸飞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低下头不敢再看，手指却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系统提示：顾逸飞忠诚度-1（当前24\/100）。】
洛羽珩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向苏晴。女人靠在货架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左臂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战斗又裂开了，血色浸透了包扎的布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林雪，帮我拿急救包。”洛羽珩轻声道。
林雪应声放下手里的布条——她刚才正帮小花缝补被鼠爪划破的衣角，闻言立刻起身，从物资堆里翻出医药箱。小花也跟了过来，手里捧着块干净的纱布，踮着脚递给洛羽珩：“洛哥哥，用这个。”
“谢谢小花。”洛羽珩接过纱布，蹲在苏晴面前，“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苏晴点点头，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脸色虽然虚弱，却透着股倔强的韧劲儿。洛羽珩小心地解开布条，伤口的景象让他皱紧了眉——皮肉外翻着，边缘泛着不健康的暗红色，显然有些感染了。
“得重新清创。”洛羽珩拿出碘伏，用棉签蘸着轻轻擦拭伤口。
苏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她的右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蓝色的异能微光在指尖一闪而逝，却又很快熄灭——显然是想凝结冰粒镇痛，却因为力竭无法稳定输出。
“别勉强用异能。”洛羽珩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苏晴睁开眼，对上洛羽珩认真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别过脸看向别处，声音带着些微不自然：“没事，小伤而已。”
林雪在一旁帮忙递纱布，看着洛羽珩熟练的包扎动作，忍不住好奇：“洛哥，你以前学过医？”
“在基地学过急救。”洛羽珩简洁地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用镊子夹着消毒棉，仔细清理伤口里的污物，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末世里，谁都得学点保命的本事。”
小花趴在苏晴的膝盖上，看着洛羽珩包扎伤口，突然奶声奶气地说：“苏姐姐，洛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呀？”
苏晴的脸“腾”地红了，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她刚想反驳，却听见洛羽珩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小花怎么知道？”
“妈妈说的。”小花掰着手指头数，“喜欢一个人，就会对她好，会担心她疼不疼。洛哥哥对苏姐姐就是这样呀。”
林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晴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看了小花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仓库里凝重的气氛，似乎被这童真的话语冲淡了不少。
林野坐在不远处，正帮林浩梳理头发。少年已经睡熟了，呼吸平稳，指尖的嫩叶安静地舒展着，透着勃勃生机。“洛哥，”林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们接下来真的要去西溪哨塔吗？”
洛羽珩包扎的动作顿了顿：“怎么了？”
“我刚才用风系异能探了探，”林野的目光投向仓库外，“超市西侧的丧尸好像在往同一个方向移动，数量不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王叔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神警惕：“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像。”洛羽珩摇头，“它们移动的方向是东北方，离我们要去的西溪正好相反。”他想起系统奖励的信息碎片，张卫东所在的张家村，似乎就在东北方向。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尽快离开。”苏晴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这里血腥味太重，迟早会引来更多怪物。我的异能大概需要半天才能恢复，等天亮就出发。”
洛羽珩点头同意：“王叔，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林雪带着小花和林浩靠里睡，尽量保持体力。”他看向缩在角落的顾逸飞，“你……”
“我、我也守夜！”顾逸飞立刻接口，眼睛瞟着王叔手里的枪，“我保证不偷懒！”他心里打着算盘，要是能趁守夜的机会偷到枪……
洛羽珩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道：“你和王叔一组，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王叔立刻会意，握紧手枪站起身：“跟我来，我们去仓库门口警戒。”他故意把“手枪”两个字咬得很重，威慑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逸飞悻悻地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手枪上停留了很久才移开。
煤油灯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林浩和小花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林雪靠在货架上，手里还攥着那把水果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战斗中完全放松下来。
洛羽珩坐在苏晴身边，帮她调整了下靠垫的角度。女人的呼吸很轻，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轻轻颤动，褪去了战斗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谢谢你的退烧药。”苏晴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不光是为了林浩。”
洛羽珩明白她的意思。昨天鼠潮时，若不是苏晴透支异能冰封鼠王，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我们是队友。”他轻声道，“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苏晴转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鼻梁更挺了，下颌线也更清晰了，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她突然想起系统提示的“颜值+2”，原来不是玩笑。
“你的伤……”苏晴看向他脚踝处的包扎，那里是被丧尸抓伤的地方，“没什么事吧？”
“没事。”洛羽珩笑了笑，“皮外伤而已，已经用碘伏消毒了。”他没说的是，被丧尸抓伤的地方隐隐有些发麻，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这是病毒侵蚀的迹象，但他体内的异能似乎在自动抵抗，暂时没什么大碍。
仓库外传来王叔压低的训斥声，大概是顾逸飞又在偷懒。洛羽珩侧耳听了听，没什么异常，便重新靠回货架上，闭上眼睛养神。
黑暗中，林浩指尖的嫩叶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两片叶子舒展得更大了些，还冒出了细小的绒毛。一股极其微弱的生机，像种子破土般，悄然弥漫在仓库里，带着希望的暖意。
苏晴看着那抹嫩绿，又看了看身边闭目养神的洛羽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末世冰冷，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似乎再难的路，都能走下去。
她轻轻调整了下姿势，将头靠在洛羽珩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传来的体温，渐渐沉入梦乡。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银辉，照亮了仓库里暂时的安宁，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艰难的前路。而那把手枪，在王叔的掌心泛着冷光，像个沉默的誓言，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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