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那两声清脆而又迥异于周遭的空响,就如同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绝望的谷底,竟硬生生砸出了一线希望的火花。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梁胖子停止了哀嚎,陈晴屏住了呼吸,孙先生那双苍老的眼睛里也骤然亮起了精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汇聚在了林岳手中的那根撬棍,以及撬棍下方那块平平无奇的石板地砖之上。
林岳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用撬棍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块地砖的缝隙。随着他手腕的精准发力,那块被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石板,发出了“嘎吱”一声轻响,被缓缓地撬动了起来。
当石板被完全移开时,一个仅容一人垂直通过的、黑不见底的方形洞口,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脚下。一股比周围更加阴冷、带着浓重土腥味的陈腐空气,从那洞口中翻涌而出,扑面而来。
下方,别有洞天!
确认了洞内没有明显的机关和毒气之后,林岳第一个顺着洞壁上预留的简易脚窝,滑了下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约有三米深的垂直通道。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他们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极为狭小的方形石室之中。这间密室大约只有十个平方大小,四壁是用粗糙的青石垒砌而成,墙面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壁画或雕刻。整个空间,除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就只有一样东西。
在石室的正中央,静静地停放着一口样式极为古朴、通体未经任何雕琢、看起来粗糙无比的石棺。
“我的姥姥!还真有宝贝疙瘩!”
梁胖子一看有棺材,那股刻在骨子里的职业本能瞬间被激活了。他搓着手,两眼放光,刚才的绝望和疲惫一扫而空,立刻就准备上前去“开整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拦住了。
“等等。”林岳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警惕。
他没有像梁胖-子那样兴奋,反而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手中的手电光,如同手术刀一般,仔仔细细地在那口石棺上来回扫视。
“不对劲。”林岳缓缓地说道,“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主墓道之外的密室。在这里孤零零地摆上一口棺材,本身就太奇怪了。”
他顿了顿,将光束定格在棺盖与棺身的接合处:“而且你们看,这口棺材,没有上锁,甚至连用来封棺的棺钉都没有一个。巨大的棺盖,只是简单地盖在上面。这……这不像是用来安葬死人的,倒更像是在这里摆好了,专门……等着人来打开。”
林岳的话,像一阵冷风,瞬间吹熄了梁胖子心中那股火热的贪念。众人这才意识到这口石棺的诡异之处。是啊,哪有这么下葬的?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摆在路边的、没有上锁的保险箱,透着一股子“请君入瓮”的怪异味道。
就在这时,孙先生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他没有去检查棺材本身,而是绕着石棺走了一圈,仔细地观察着石棺的摆放位置以及它与这间密室的相对朝向。片刻之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凝重至极的神色。
他的目光转向林岳,沙哑地开口道:“小子,你师父留给你的那些笔记里,应该提到过。在我们卸岭一派的古老传说中,有一些格局极其庞大、心思极为缜密的墓主人,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自己真正的长眠之地,会在墓中设置一种特殊的‘局’,而这个局的核心,就是一口‘引路棺’。”
“引路棺?”陈晴好奇地问道。
“没错。”孙先生点了点头,“这种棺材,并非是用来安葬墓主或其陪葬者的。它的作用,是甄别和引导。棺材里面,或许藏着通往核心墓室的地图,或许藏着打开下一道机关的钥匙,甚至……传说中,有的引路棺里,藏着一个‘引-路-人’。”
孙先生的话,让这间狭小密室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开棺的方式和后果,则完全根据墓主人的心情和性格而定。”他继续说道,“你若是找对了方法,开对了棺,那它就是一条生路,能指引你找到真正的主墓室。可你若是用错了方法,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那开棺的瞬间,它就会变成一口催命的‘死棺’!所以,每一口引路棺,都是一次拿命去赌的豪赌。”
孙先生的一番解释,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而又紧张。
林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想起了石壁上那个留下“紫线”的神秘同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引路棺,就是那位同门长辈留给他们的、最终极的线索和考验。
赌吗?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林岳深吸一口气,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转过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开棺!”
没有多余的废话。
在林岳的示意下,他与梁胖子一左一右,站到了石棺的两侧。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掌抵在了那块沉重无比的石质棺盖的边缘。
“一,二,三,起!”
伴随着林岳的一声低喝,两人同时腰腹发力,手臂上的肌肉瞬间虬结贲起。那块预估至少有三四百斤重的棺盖,在两人的合力推动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侧面推开。
随着缝隙的出现,一股极其奇异的、混合着多种药草和湿润泥土的特殊香味,从棺材内部弥漫了出来。这股味道并不难闻,甚至还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凉,但在这阴森诡异的地下密室中,却显得格格不入,让人头皮发麻。
当棺盖被推开了三分之一,足够手电光照进去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棺内景象的瞬间——
所有人都呆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棺材里,空空如也。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没有腐朽的尸骨,甚至连一件陪葬品都没有。
只有……一个人。
一个静静地、安详地躺在棺底的人。
但这人的状态,却诡异到了极点!他的全身,从头到脚,都被一层厚厚的、呈现出灰黑色的、如同淤泥般的物质,均匀地包裹着,只露出了五官的轮廓。他就那样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胸口更是看不到丝毫的起伏。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口中,竟然含着一枚在手电光下反射出温润光泽的、晶莹剔透的古代玉蝉。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具被精心制作过、即将送入博物馆展览的蜡像,充满了死亡的静寂与艺术品般的诡异。
“这……这是……”梁胖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陈晴,却失声惊叫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是汉代的葬玉‘玉琀’!还有……还有已经失传了的‘泥封术’!”
她快步上前,美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棺材里那个泥人,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古人认为,蝉能蜕变再生,用玉蝉含在逝者口中,是希望其灵魂能像蝉一样脱壳重生!而这种特殊的药泥,根据古籍记载,是用百草之末混合特殊矿物调和而成,能最大限度地封存人体的生气,保护身体千年不腐!这不是为了下葬……这是为了……为了让人进入一种类似于动物冬眠的、超长时间的假死状态!他……他还活着!”
“活着?!”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把梁胖子和孙先生都给炸懵了。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以这种形态“活着”。
然而,林岳却像是没有听到陈晴的惊呼。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一双眼睛,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棺材里那个人被药泥包裹着的脸。
那个轮廓太熟悉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去探那人的鼻息。但他却没有。他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那人脸颊上已经半干的药泥上,然后,缓缓地、用力地,抹开了一块。
随着灰黑色的药泥被拨开,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彻底暴露在了手电的光柱之下。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梁胖子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哆嗦,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鬼魅。他“嗷”的一声怪叫,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棺材里的那个人,牙齿“咯咯”作响,结结巴巴地喊道:
“孙……孙……孙……孙思源?!!”
“他……他不是早就死在那个破宾馆里,被……被炸成碎片了吗?!”
没错。
棺材里静静躺着的、口含玉蝉、浑身被涂满药泥、陷入了深度假死状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本应早已在联合宾馆的爆炸中,被官方确认为“死亡”的考古学学者——孙思源!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谁,用这种失传的古代秘术,将他封存在了这口诡异的引路棺之中?
那伙留下“紫线”记号的卸岭同门,和他又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费尽心机,留下这么一个“活人”,真正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一个又一个巨大而又匪夷所思的谜团,如同深海的漩涡,将林岳和他的团队,彻底卷入了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未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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