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沉闷而又厚重的“咔哒”声,就像是一枚投入深潭的炸雷,在这片死寂的溶洞之中,轰然炸响!
这声音,仿佛具有某种穿透灵魂的魔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脏都随之狠狠地一抽!
紧接着,还没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回过神来,一阵更加令人牙酸、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声,便从他们面前那面巨大的星象图石壁的内部,沉沉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两块巨大的、生锈了千年的金属磨盘,在被人用蛮力强行转动时,所发出的痛苦呻吟。又像是一头沉睡在地底深处的远古巨兽,正在缓缓地、不情愿地,撑开自己那早已石化了的骨骼。
在众人那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一幕足以颠覆他们所有人世界观的、堪称神迹的景象,发生了!
他们面前那面原本与整个溶洞岩壁浑然一体的、雕刻着浩瀚星辰的、至少有五米高、三米宽的巨大石壁,竟然……竟然……开始动了!
它在缓缓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却又带着无匹重量感的速度,开始进行着逆时针的旋转!
而那旋转的轴心,不偏不倚,正好就是林岳刚才用尽全力按下去的那颗,被无限放大了的“天枢星”!
整面石壁,竟然是一扇门!一扇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以星辰为轴的旋轴暗门!
“我……我的妈呀……”梁胖子那张胖脸,此刻已经毫无血色,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嘴里结结巴巴地,吐出了一句近乎呓语的话,“这……这墙……这墙……成精了?!”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被眼前这宏伟、壮观而又精巧绝伦的景象,给彻底震撼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那扇石门,目测其厚度至少超过一米,重量恐怕要以数十吨来计算。然而,它却是在林岳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按之下,被成功启动了。它旋转得虽然缓慢,却异常平稳,没有丝毫的迟滞与晃动。那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也并非来自机关的损坏,而更像是某种被封存在机关内部的、用来润滑的膏状物,在时隔两千年之后,早已干涸所致。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巧夺天工”可以形容的了!
这简直,就是神魔之能!
“是……是旋轴门!一种利用了偏心轴和平衡配重原理的古代机关术!”陈晴那张同样惨白的脸上,此刻却交织着恐惧与一种作为学者的、近乎狂热的兴奋,“它的启动点,也就是‘天枢星’,并非石门的几何中心,而是一个经过了精密计算的偏心轴点!在石门的内部,一定存在着一个重量与门体完全相等的平衡配重块!这样一来,启动它所需要的力量,就会被降到最低!这……这种技术,在秦汉时期的陵墓机关术中,绝对是最高等级的、只存在于文献记载中的……传说!”
在陈晴那带着颤音的、专业的解说声中,那扇巨大的石壁门,终于缓缓地,旋转了九十度的直角,然后在一声沉闷的“咚”声之后,严丝合缝地,嵌入了旁边的岩壁之中,彻底停了下来。
一条全新的、深不见底的、明显经过人工休整的方形墓道,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与外面那天然形成的、崎岖不平的溶洞不同,这条墓道的地面,铺设着平整的青石板,两侧的墙壁,也都是用巨大的石料垒砌而成。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在这条墓道的两侧,每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镶嵌着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灯盏。而那灯盏之中,竟然还在燃烧着一簇簇幽绿色的、如同鬼火一般的火焰,将整条墓道的深处,映照得一片森然。
然而,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那条新出现的、充满了未知的墓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死死地、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牢牢地,钉在了那扇刚刚旋转过来的、石门的背面!
石门的背面,并非众人想象中那种光滑的石壁。
它的表面,被一层厚厚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的、不知名的粘稠物质,涂抹得满满当当。而就在这片粘稠的黑色背景之上,赫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人形凹槽!
在那个凹槽里,一具早已干瘪枯藁、呈现出诡异古铜色的尸体,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大”字型姿势,紧紧地、严丝合缝地,“镶嵌”在其中!
仿佛,他就是用这面石门,浇筑出来的!
这具尸体,早已被掏空了所有的内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如同皮革般坚韧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骨骼。他的四肢和躯干,都被一种不知名的金属钉,死死地钉在了石壁的凹槽之中,与那黑色的沥青状物质,几乎融为了一体。
随着石门的旋转,他那张因为极度脱水而深陷下去的、早已没有了眼球的、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此刻,正好不偏不倚地,笔直地,“看”向了林岳他们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种跨越了两千年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凝视!
“妈呀!鬼啊!!!”
梁胖子之前所受到的所有惊吓,加起来,恐怕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和精神污染!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尖叫一声,两眼一翻,差点就真的当场昏死过去。
饶是林岳这样心志坚毅的人,也被眼前这诡异、歹毒、甚至可以说是邪恶的一幕,给惊得浑身汗毛倒竖,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这……这是……‘贴壁人俑’!”孙先生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厌恶,“老朽也只是在一些禁书孤本上,看到过关于这种邪术的零星记载!传说,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陵墓守卫之法,他们会用活人,在即将封门的时候,将其直接浇筑在机关门之上,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中死去。施术者认为,这样一来,这个人的怨气与魂魄,就会被永远地禁锢在这扇门上,永生永世,化为厉鬼,守卫着陵墓,诅咒着所有企图闯入的盗墓者……这种手段之残忍,之歹毒……简直闻所未闻!”
孙先生的解释,让那具“贴壁人俑”的恐怖感,瞬间又上升了数个等级。
陈晴的一张脸,已经白得像一张纸。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恶心感,却依旧坚持着,举起手中的手电,仔细地,照向了那具令人不寒而栗的人俑。
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恐惧,并不能压倒她探寻真相的本能。
就在她的手电光柱,扫过那具人俑干瘪的胸膛时,她忽然,发现在那具人俑的心口位置,似乎,刻着一些什么东西!
她强忍着恐惧,又凑近了一些,将光柱聚焦。
那是一行用某种极其锋利的、细小的利器,硬生生刻在人皮之上的、歪歪扭扭的秦篆小字!
那些字迹,刻得极深,仿佛刻字之人,在刻下每一个笔画的时候,都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和怨恨。
“……擅……擅入者……”
陈晴的声音,因为恐惧和不适,变得异常干涩和颤抖。她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早已与干瘪的皮肤融为一体的、充满了血腥气息的古老文字。
“……擅入者……必以血……为引……”
“照……照骨……噬……噬魂……”
当最后一个“魂”字,从她那苍白的嘴唇中,艰涩地吐出时,整个溶洞,仿佛连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擅入者,必以血为引,照骨噬魂!”
这短短的十二个字,像是一句来自地狱深处的最恶毒的诅z咒,又像是一个来自两千年前的、用鲜血和生命所书写的、最冰冷的警告!
梁胖子和孙先生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唯独林岳。
在听完了这句充满了死亡气息的诅咒之后,他那紧锁的眉头,非但没有皱得更深,反而,缓缓地,舒展开来。
他眼中那因为恐惧而产生的一丝动摇,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坚定!
因为这行血字,非但没有吓退他,反而像一盏指路明灯,彻底地,为他证实了一件事“照骨镜”,一定就在这条墓道的深处!
这具恐怖的“贴壁人俑”,既是这扇门的守卫,同时,也是一个用生命和怨念所立下的、最清晰的路标!
开弓,已没有回头箭。
林岳深吸了一口气,将胸中那股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寒意,尽数吐出。他转身,走到孟广义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位亦师亦父的老人,重新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第一个,迈开了脚步,踏入了那条散发着幽幽绿光、通往未知深渊的秦代墓道。
喜欢最后的把头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最后的把头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