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猫试皇子？此为何意？”
沈青河从容解释：“臣女听闻普安郡王伯琮在府中时，对一只幼猫格外怜爱，每日亲自喂食，耐心抚摸，即便那猫儿抓伤了他的手，他也只是轻声安抚，从不恼怒。反观恩平郡王伯玖……”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几分：“而臣女也听闻那伯玖郡王，曾买了一只雀鸟玩乐。谁知那孩子竟将雀鸟活活捏死，还以此为乐。此举虽属孩童顽劣，却可见其性情暴烈，缺乏仁恕之心。”
说罢，她垂下眼帘，心中暗自思忖：那日掳劫伯玖郡王时，知晓他性子躁烈，恐其哭闹引来注意，特意让人买了只毛色鲜亮的雀鸟给他解闷，原是想安住他的心。
怎料这孩子接过雀鸟没多久，便在房中玩闹时，生生将那活物捏死在掌心，脸上竟还带着孩童式的好奇与兴奋，全无半分怜悯。当时见此情景，便知这秉性恰是可用之处，如今正好一用！
此时，赵构闻言，脸色骤变：“竟有此事？”
沈青河郑重颔首：“陛下，遴选储君关乎国本。聪慧固然重要，然仁德更为根本。伯琮郡王对弱小生灵尚存怜悯，此乃仁君之相；伯玖郡王虐杀生灵，虽或为年幼无知，却显暴戾之性。”
“若陛下以‘试猫观性’为由，在太后面前演示二位郡王对待生灵的态度，太后明察秋毫，必能看出端倪。”
沈青河见赵构已被说动，便进一步献上具体计策：“陛下，明日遴选最后一项测试，不妨安排得自然些。臣女以为，可在二位郡王应答经义后，命内侍‘不慎’将一只预先备好的狸猫放入殿中。”
她细致描绘着场景：“这只猫可装作受惊，在殿内乱窜；届时陛下与太后便可静观其变：看伯琮是否会去安抚受惊的猫儿；而伯玖又会作何反应。”
“太后素来信佛，最重慈悲之心。”沈青河意味深长地补充，“亲眼所见，最是可信。若伯琮果真如臣女所言般仁厚，太后必会为之动容。”
赵构闻言抚掌赞叹：“妙极！此计既不失体面，又能让太后亲眼见证。若伯琮果真表现出仁德之相，太后便再无疑虑。”他转向冯都知，“速去安排，要机灵一些。”
秦桧在一旁暗暗称奇，此计看似简单，实则高明，既避免了与太后的正面冲突，又让储君之争回归到品性较量上，实在是一招妙棋。
想不到此女子如此聪慧？将来若为我所用？岂不妙哉？
说罢，他看了看秦洛，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此时，沈青河垂首不语，心中却已预见明日场景。
她想起伯琮在郡主府中与小猫嬉戏时眼中的温柔，又想起伯玖捏死雀鸟时的残忍笑意。
明日殿上，这两个孩子的本性，将决定大宋的未来。
夜色渐深，一场以猫试心的储君考验已在暗潮中布下局。
而沈青河这个看似随意的提议，即将在明日掀起意想不到的波澜……
翌日清晨，辰时刚过，郡主府门前已车马齐备。
赵玉亲自为赵伯琮整理好衣冠，牵着他的小手登上马车。
小家伙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郡王朝服，小脸绷得紧紧的，既显紧张，又藏着几分兴奋。
“琮儿莫怕，”赵玉柔声安抚，“有姐姐在，青河姐姐、秦将军他们也都会护着你。今日只需像平日一样，做个有礼数的好孩子便是。”
沈青河与秦洛等人骑马护卫在马车两侧。
晨光熹微中，车队缓缓启动，沿着御街向皇宫方向行去。
此时御街早市已开，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熙熙攘攘。
卖早点的蒸笼冒着热气，挑着担子的货郎在人群中穿行，一派市井繁华景象。
百姓们见到郡王府的车驾，纷纷避让，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张望。
车队行至御街中段，正是人群最熙攘处，对面街角突然转出一队人马。
几个壮汉推着辆满载箱笼的大车，车上插着彩旗，分明是皮影戏班的行头。班主模样的老者跟在车旁，身后跟着十来个穿戏服的伶人。
前导侍卫立刻高声呵斥：“郡王车驾经过，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戏班众人却似充耳不闻，反倒加快了脚步。
双方距离不足十丈时，异变陡生！
那班主模样的老者突然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猛地掷向身后大车！车上堆放的皮影、布景瞬间被点燃，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
“推！”老者一声令下，几个壮汉发力，将燃烧的大车狠狠推向郡主车队！
“护卫！列阵！”秦洛在马上厉声大喝，同时纵马前冲，试图拦截冲来的火车。
虎翼营护卫反应极快，立刻收缩阵型，将赵伯琮的马车护在中央。
但着火的大车来势太猛，裹挟着熊熊烈焰直撞过来！
街面顿时大乱！百姓惊叫着四散奔逃，摊贩的货架被撞翻，瓜果蔬菜滚了一地。
“保护郡王！”秦洛大喝一声，已从马背上跃起，长剑出鞘，凌空劈向火车辕杆——他看得分明，这绝非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袭击！
与此同时，那些穿戏服的“伶人”纷纷从箱笼中抽出兵刃，直扑车队！
其中两人身形矫健，竟绕过护卫，直取赵伯琮的马车！
只见，那两名刺客身形如电，单刀破空直刺车厢！
刀锋划破车帘的刹那，两名刺客的瞳孔因惊骇骤然收缩，那车厢内端坐的并非稚龄郡王，而是两名虎翼营精锐！
此时，那两人侍卫如蛰伏的猛虎骤然苏醒，左手擒腕如铁钳锁筋，右手压喉似泰山镇岳，只听“咔嚓”骨裂声混着刺客惨嚎炸响长街。
几乎同时，原本惊慌四散的摊贩货郎骤然从担架货箱中抽出兵刃，成合围之势逼向戏班众人，刀光织成天罗地网。
那佝偻的班主猛然挺直身形，袖中滑出两柄判官笔。笔长二尺八寸，笔头尖细如锥，笔尾粗圆嵌环，正是点穴利器。
他足尖一点青石板，竟如鹞子翻身，身法诡谲如蛇，正是失传多年的“灵蛇九变”！
秦洛心头一凛，长剑如龙贯出，剑尖颤出七点寒星，直罩老者胸前“膻中”“神藏”“灵墟”七处大穴——正是泰山剑法绝学“七星落长空”。
那老者判官笔疾书狂草，一招“双蝶舞花”点向秦洛“曲池”“尺泽”二穴，笔锋未至，阴寒劲气已刺得肌肤生疼。
秦洛却不退反进，剑招陡然由轻灵转为沉凝，使出泰山派“纯阳无极功”。
剑身如负千钧，似泰山压顶般封死老者去路，正是以拙破巧的妙招。
笔剑相撞时火星迸溅，老者只觉虎口发麻，判官笔几欲脱手！
三十招过后，老者突然变招，判官笔如毒蛇吐信，一式“白猿献果”疾刺秦洛“章门穴”。
秦洛却似早有预料，剑尖划出弧形守势“峻岭横空”，剑脊精准格住笔锋，内力吞吐间竟将老者震得踉跄后退。
不待他喘息，秦洛长剑横扫，一连五剑如古松虬枝，剑招古朴却内藏奇变，逼得老者连退七步。
老者气息渐乱，猛地使出判官笔杀招“穿喉”，笔直取秦洛喉结“廉泉穴”。
这一击快如闪电，秦洛却如巨灵神凌空劈剑，正是泰山剑法的精髓，他早算准对方必攻咽喉，剑锋后发先至，如千丈飞瀑斩断羊肠小径！
但听“铛”的一声锐响，判官笔应声飞脱，秦洛剑尖已点中老者“膻中穴”。内力透穴而入，老者顿如烂泥瘫软。
“泰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老者惨然一笑，面如死灰。
此时，环顾四周，所有退路都被封死，那些“伶人”也已悉数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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