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 ——!!”
泉州外海的海风裹挟着特有的咸腥气息,重重拍打在 “镇远” 在舰桥甲板之上。赵桓伫立在舰桥最高处,玄色龙纹披风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那双曾历经宫闱暗流的眼眸,此刻凝着寒潭般的冷冽,指节因紧握望远镜边缘而微微泛白。当他那冰冷决绝的指令通过旗语传递时,信号兵双手执旗,红底黄边的令旗在灰蓝色天幕下划出精准利落的弧线 ——“定远” 号主桅杆上的了望手率先挥旗回应,铜制了望铃 “叮铃” 作响;“致远” 号的炮长们已掀开厚重帆布炮衣,露出黝黑炮管上镌刻的 “神威无敌” 四字铭文,炮膛内预先装填的火药散发出淡淡硫磺气息,随海风弥漫开来。
这道指令传至三艘海上巨舰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形之力凝滞。海风似为肃杀之气所扼,浪涛拍打舰身的 “哗啦” 声骤然减弱,远方海面盘旋的海鸟亦敛翅遁入天际线。唯有三舰烟囱中升腾的黑烟笔直向上,在铅灰色云层下凝成三道静止墨痕,甲板上水兵的呼吸皆变得轻缓,所有人的目光尽数锁定前方悬挂双头鹰旗帜的 “君王号”。
下一秒,凝滞的空气被骤然撕裂 —— 撕裂耳膜的雷霆之怒轰然爆发!
“轰 ——!轰轰 ——!!”
六门三十六磅 “神威无敌大将军” 炮几乎在同一时刻喷吐毁天灭地的烈焰。每门炮身需四名水兵合力稳固,此刻炮膛内火药被引信引燃,橘红色火舌从炮口猛窜而出,长度逾丈,灼热气浪瞬间席卷甲板,将附近水兵的粗布衣摆烤得微微卷曲;炮身因巨大后坐力狠狠后挫,整舰随之轻颤,木质甲板上的铜制铆钉被震得发出细响 “咯吱” 声,似在勉强承受这撼动山河的雷霆之力。
六枚重达三十六斤的实心铁弹,裹挟着死神般尖锐的破空声从炮口爆射而出。铁弹在空中留下淡淡灰烟轨迹,越过两舰间海面时,惊起浪尖栖息的飞鱼 —— 银亮鱼鳞在阳光下一闪,便被炮声惊得潜入深水。六枚铁弹如脱轨天外陨石,携摧毁一切之势划破长空,最终重重砸向仍沉浸 “即将大获全胜” 幻梦的帝军旗舰 “君王号”。
此刻 “君王号” 甲板上,却是另一番景象。莱因哈特公爵斜倚于镀金舰桥围栏,象牙柄佩剑悬于腰间,手中捧着水晶酒杯,杯内勃艮第红酒随舰身晃动,漾出细碎酒花。阳光透过酒杯,在他银白胡须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其声带着贵族特有的傲慢,如淬冰利刃般向身旁簇拥的骑士们道:“诸位可见那些东方舰船的船帆?” 他抬手指向远方,语气轻蔑几欲溢出,“其帆布纹路粗劣如农夫粗布,彼辈竟以为凭几艘拼凑木船、几道名讳可笑的‘大将军炮’,便能阻神圣罗马帝国铁蹄?吾以神之名起誓,此役将比于罗马斗兽场观赏角斗士表演更显轻松……”
其语未毕,一阵从未听闻的巨响如神明怒吼,自远方海面滚滚而来 —— 那声响非帝国舰炮的沉闷轰鸣,而是带着穿透骨髓的雄浑力道,震得 “君王号” 甲板微微发麻。莱因哈特初时皱眉,以为自家水兵操作火炮失误,然下一秒,便见一道黑影如流星掠过半空,速度快得令其疑为错觉。手中水晶酒杯 “哐当” 坠地,殷红红酒渗入木质缝隙,未及弯腰去拾,灾难已如乌云压顶。
那枚实心铁弹带着尖锐呼啸,以全然违背其毕生物理认知的轨迹,精准砸中 “君王号” 船首!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那由百年橡木打造、厚度达半米的船壳,在这绝对力量面前竟脆弱如酥饼 —— 木屑裹挟断裂木纤维四溅,瞬间炸开直径逾丈的恐怖大洞,海水 “咕嘟咕嘟” 涌入船舱,转瞬漫过底层甲板。无数比长矛更锋利的巨大木屑向四周狂飞:一根手臂粗的木屑如标枪般刺入一名水兵胸膛,其未及惨叫便被带得向后撞向甲板弩炮,钢制弩箭应声断裂;另一名弯腰擦拭盔甲的骑士,被巴掌大木屑削去半边脸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胸前家族纹章,其捂着脸倒地,痛苦呻吟旋即被后续混乱淹没。
然此,仅为开端!
第二枚、第三枚炮弹接踵而至,如死神抛落的锁链,死死缠住 “君王号”。首枚炮弹击中舰身中部,携无坚不摧之势贯穿三层甲板,于船体内部炸开 —— 弹药舱内弩箭被引燃,“噼啪” 燃烧声混着水兵惨叫传出,浓烟自甲板缝隙冒出,迅速笼罩大半舰体;另一枚炮弹则裹挟更凌厉的呼啸,重重撞向那根高耸入云的主桅杆。
“咔嚓 ——!”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宛若寒冬枯木被生生折断的脆响。这根需三人合抱的桅杆,顶端双头鹰旗帜曾飘扬于无数海域,此刻被铁弹击中中部,木质纤维在巨大冲击力下层层崩裂。桅杆先向一侧倾斜,缠绕其上的帆索被绷得笔直,发出 “嗡嗡” 悲鸣,似在为帝国荣耀奏响挽歌;随后整根桅杆猛地砸向甲板,断裂帆索如鞭子般抽打而下,几名试图逃窜的骑士被帆索缠住脚踝,瞬间被压于桅杆之下,骨骼碎裂的 “咔嚓” 声清晰可闻,连远处 “镇远” 号水兵亦能隐约听闻。
绣着双头鹰的巨大船帆如折翼天使,携无数断裂缆绳与木茬轰然坠落,恰好砸落在莱因哈特公爵与那群惊愕失神的骑士之间。
惨叫声瞬间戛然而止。莱因哈特被巨大阴影彻底笼罩,其下意识抬臂格挡,却只触到粗糙帆布。最后所见,是那象征神圣罗马帝国的双头鹰 —— 鹰爪尚沾未干油漆 —— 正张着狰狞巨口向己吞噬而来。这位不可一世的舰队总指挥,未及留下半句完整遗言,便被自家桅杆活活压成一滩肉泥,银白胡须混于血肉之中,昔日威严荡然无存。
整个战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海风卷着 “君王号” 燃烧的黑烟,飘向远方的双头鹰舰队。所有西方士兵皆如被施石化术,怔怔凝望那艘曾威风凛凛的旗舰 —— 短短十余息间,其便从象征帝国荣耀的 “海上城堡”,沦为冒着黑烟的燃烧残骸,火舌舔舐船板,发出 “滋滋” 声响。彼辈思绪一片空白,信仰彻底崩塌:曾引以为傲的 “海上壁垒”,在对方那闻所未闻的 “东方秘术” 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镇远号” 舰桥上,赵桓缓缓放下望远镜。指尖尚残留望远镜的冰凉触感,其脸上无半分胜利喜悦,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冰冷复仇快意。他忆及三年前,金军南渡时焚烧大宋水师战船的火光,忆及海战中战死水兵家属的撕心哭嚎,忆及自身在临安城头许下的 “必复海疆” 誓言 —— 此刻望远镜中 “君王号” 的残骸仍在燃烧,黑烟滚滚而上,与铅灰色云层相融。其缓缓闭目,再睁眼时,眼底寒意稍减,却多了几分沉郁坚定:此非终结,仅是大宋水师重归海疆的开端。
“传令!” 赵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海风中断然传向身旁将领,“全舰队抢占‘t’字头阵位!所有战舰左满舵,呈一字长蛇阵,对敌实施毁灭性饱和炮击!”
韩世忠立于赵桓身侧。这位被誉为 “大宋水师之魂” 的将领,脸上仍留着早年抗金时的刀疤,此刻刀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红。其双手按于指挥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嗓音因连日指挥操练而嘶哑,却字字掷地有声,如铁锤击铁砧,震得人耳膜发颤:“抢‘t’字头!一字长蛇阵!开火!开火!!”
身旁传令兵即刻举起铜号,“呜 —— 呜 ——” 的号声穿透喧嚣炮声,如锐利箭矢传向舰队每一艘战舰。甲板上水兵动作迅疾:负责调整炮位的水兵,双手推着重炮架,脚掌在甲板上蹬出深深痕迹;负责搬运炮弹的水兵,肩扛沉甸甸的实心弹,额间汗水顺脸颊滑落,滴在甲板上晕开细小湿痕;负责掌舵的水兵,双手紧握木质舵轮,手臂肌肉紧绷,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旗舰,不敢有半分偏差 —— 每个人脸上皆带着同仇敌忾的坚毅,仿佛此刻并非独立个体,而是与战舰融为一体的利刃。
指令迅速传至每一艘战舰。大宋北洋水师,这只于泉州外海初诞的海上巨龙,终于展露其最狰狞的獠牙。近百艘战舰从三列纵队缓缓转为一字横阵,舰间距离丝毫不差,宛若以尺量定 ——“镇远” 号作为旗舰率先完成转向,舰身划出优美弧线,浪花从舰艏两侧飞溅,如白色羽翼;“定远”“致远” 号紧随其后依次调整航向,船舵转动时发出 “嘎吱嘎吱” 声响,却井然有序;后续中小型战舰如雁阵般紧密跟随,整个舰队在海面上形成绵延数里的黑色阵线,密密麻麻的炮口从侧舷探出,黝黑炮管对准仍在混乱与呆滞中未能反应的双头鹰舰队。
下一秒,比先前激烈十倍、密集百倍的滚雷般炮声,轰然响彻整片泉州外海!
数以百计的火炮在同一时刻发出死神的咆哮,橘红色炮口焰连成一片,如燃烧巨龙在海面上铺展。炮声震得海水微微颤抖,浪涛愈发汹涌,拍打战舰船身,发出 “轰隆轰隆” 的回响。无数枚实心铁弹从炮口飞出,在空中织成黑色巨网,向双头鹰舰队倾泻而下。整片海面被连绵不绝的炮口焰映成血红,连天际云层亦染成淡红,仿佛苍穹亦为这场海战染上热血之色。
远方的双头鹰舰队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慌乱调整炮位,有人试图升帆逃窜,却已为时过晚 —— 大宋水师的炮火早已如暴雨般落下,一艘艘敌舰相继被击中,木屑与火焰在海面上蔓延,很快连成一片火海。而大宋战舰仍稳步推进,炮声不绝,似在向这片海域宣告:自此始,此处乃大宋之海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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