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之的“关系状态更新确认书”没等来，倒是先等来了他本人。
他没有预约，直接出现在了白柒的公寓门口。
彼时白柒刚结束与江念薇关于《意识边缘》剧本的初步沟通，正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素面朝天，抱着一袋薯片，盘腿坐在沙发上分析1414最新破译的、关于柒衍科技原型机可能存在的“意识锚点”数据。
门铃响起，1414在她脑海里预警：【宿主，门外生物信号识别为陆衍之，心率略高于基准值，肾上腺素有轻微波动。】
白柒挑眉，放下薯片，擦了擦手，走过去开门。
门外，陆衍之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装，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过来。
但他手里没拿文件，也没带助理，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
看到开门的是她，而且是这样一副居家的、毫无防备的模样，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随即又被一种更为复杂的、近乎紧张的情绪取代。
“有事？”白柒侧身让他进来，语气平常，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再自然不过。
陆衍之走进来，目光快速扫过她这间不算大却充满生活气息（主要是1414整理和她随手放的研究资料）的公寓，最后落在她脸上。
“嗯。”他应了一声，却半晌没有下文，只是看着她，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最后的确认。
白柒也不催他，自顾自地坐回沙发，重新拿起薯片：“要尝尝吗？新出的量子辣味，据说能刺激味蕾产生叠加态体验。”
陆衍之：“……” 他看着她咔嚓咔嚓吃得坦然，忽然觉得那些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的、严谨而富有逻辑的“关系升级阐述”，在此刻都显得有点……多余且不合时宜。
他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
这个姿势让他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感，多了几分难得的郑重。
“白柒。”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嗯？”白柒从薯片袋里抬起头，看向他。
“关于我们之前讨论的……‘关系状态更新’。”陆衍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似乎又提升了一个百分点，这在他过往三十年的人生中极其罕见。
“我认为，基于我们迄今为止良好的合作基础，共同的兴趣领域，以及……我个人对你日益增长的、超越合作伙伴范畴的欣赏与在意……”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精准的词汇，最终，选择了最符合他思维方式的一个：“……我认为，将我们的关系正式定义为恋爱关系，是一项风险可控、且长期回报预期极高的优选决策。”
他说完了。
一段堪比商业并购案陈述的……告白。
公寓里安静得只剩下白柒咀嚼薯片的细微声响。
【宿主！本系统……本系统数据库快要短路了！这绝对是本系统收录过的最具‘陆衍之特色’的告白！风险评估报告式告白！】1414在她脑海里尖叫，带着一种发现了稀有数据的兴奋。
白柒看着陆衍之。
他表情依旧维持着镇定，但交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和……不易察觉的忐忑。
白柒忽然就笑了。
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又带着点温暖的笑意。
她放下薯片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然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陆衍之下意识地也跟着站了起来，身高差让他需要微微低头才能与她对视。
白柒抬起手，没有碰他，只是用手指虚点了点他的胸口，语气带着她特有的痞气和了然：“陆衍之，说一句‘我喜欢你，我们正式谈恋爱吧’，有那么难吗？”
陆衍之被她直白的话语和动作弄得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色。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光在跳跃，让他一贯条理分明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我……”他张了张嘴，那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口才此刻仿佛被封印了。
看着他这副难得吃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白柒心里的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不再逗他，收回手，抱臂看着他，笑容收敛了些，眼神变得同样认真：
“好吧，看在你这份……别出心裁的‘风险评估报告’份上。”她顿了顿，清晰地说道，“我批准了。”
陆衍之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批准……什么？”
“批准你的‘优选决策’啊。”白柒挑眉，“陆先生，从现在起，你正式从‘协议男友’升级为‘正牌男友’了。试用期……看表现。”
巨大的喜悦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在陆衍之胸腔里炸开，冲击着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陆衍之的拥抱有力而温暖，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珍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柒猝不及防地被拥入一个带着清冽木质香气的怀抱，脸颊贴着他质地优良的西装面料，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快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跳声。
她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喂，陆先生，”她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笑道，“你这算不算是利用职务之便，对‘决策批准方’进行物理层面的干扰？”
陆衍之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震得她耳膜发痒：“这是……必要的庆祝仪式。”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一丝如释重负，“白柒，谢谢你。”
谢谢她出现在他规划好的人生里，谢谢她带来所有的意外和惊喜，谢谢她……愿意接受他这份笨拙的、带着风险评估的真心。
【宿主！恭喜！感情线任务‘协议恋爱转正’达成！奖励积分正在结算中！】1414适时地送上祝贺。
两人相拥了片刻，直到白柒觉得有点呼吸不畅，轻轻推了推他。
陆衍之这才有些不舍地松开手臂，但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脸上，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所以，”白柒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服，重新坐回沙发，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正牌男友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指示？”
陆衍之看着她，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第一个指示，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一个私人珠宝工坊。”陆衍之语气自然，“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状态’，需要一件与之匹配的……‘认证文件’。”
白柒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
不是协议，是更正式的承诺。
她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故意刁难：“陆先生，你这流程是不是太快了点？我们才刚确认关系不到五分钟。”
陆衍之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而自然：“对于高回报率的投资，我一向主张尽快锁定权益，避免市场波动。”
白柒：“……” 好吧，你资本家，你有理。
就在这时，白柒的通讯器再次响起，是江念薇。
她接起，按了免提。
“柒柒！！”江念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但听起来更像是喜极而泣，“沈墨言……他……他刚才……送我回家了！而且……而且……”
白柒和陆衍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好奇。
“而且什么？”白柒追问。
“而且他在我家楼下……结结巴巴地跟我说……说觉得我……很好，跟他……很合拍，问我要不要……以后都一起做项目！”江念薇激动得语无伦次，“这算不算……算不算表白啊？！”
白柒忍俊不禁。
这两位有个性的男人表白都是一样的有个性。
沈墨言式的表白，果然和他的性格一样，别扭又直接，围绕着“项目”展开。
“算，当然算！”白柒肯定道，“恭喜你啊，念薇！守得云开见月明！”
【红线任务最终阶段达成！目标人物沈墨言完成首次（技术型）告白！hE结局已锁定！宿主，您太厉害了！】1414的欢呼声几乎要冲破意识海。
挂断通讯，白柒心情大好，感觉今天真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陆衍之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看来，今天是个适合‘更新关系状态’的好日子。”
白柒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温暖，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地上的星辰。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写下真正甜蜜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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