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拍了拍萧鲁的肩膀，一脸赞赏道：“萧鲁小同志，你可能不记得，前段时日我旧疾复发危在旦夕，急需老山参吊命，是你卖给了小李一只品质极好的老山参，这才把老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说着，他拱拱手向萧鲁致谢，萧鲁赶紧侧身避开，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闻老，您言重了，能帮上忙是缘分，也是我的荣幸。再说当时李主任也是付了钱的，公平买卖，当不起您这么重的谢。”
他这才想起来，当初卖给李主任那根人参，原来是用在了这位大人物身上，没想到他们还有这般渊源。
他嘴上谦逊，心里却再次泛起涟漪，目光不自觉飘向正摆弄新礼物的闺女。这又是托了宝贝闺女的福，偏偏还不能明说。
陈老和郑专家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了然的笑意。陈老更是捋着胡须看向小徒弟，越看越是满意，越看越骄傲，他的小徒弟不仅天赋好，还是个有福运的。
成为众人焦点的珞珞，听说人参救了这位看起来很威严的爷爷，心里也高兴极了。
她抱着闻老给的漂亮锦盒，仰起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的，“爷爷，那您现在身体都好了吗？珞珞会跟着师父认真学医，以后变成超级厉害的医生。爷爷要是还需要什么草药，就跟珞珞说，珞珞帮您找，保证让爷爷身体棒棒，活到一百岁！”
这番稚气又真诚的话语，逗得闻老开怀大笑，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起来，“好，好！我们珞珞有志气，爷爷等着你成为名医的那一天！”
小丫头被抱在高处也不害怕，反而趁着这个机会小脸凑近，仔细端详起闻老的面色来。
看着看着，她秀气的小眉头就拧了起来，伸出小肉手，轻轻摸了摸闻老的脖颈侧面，又凑近看了看他的眼睛。
萧鲁心里“咯噔”一下，闺女这架势分明是最近跟着陈老学了点望诊的皮毛，就开始实践了。
这可是在省城，面对的是闻老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万一童言无忌，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他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珞珞，来，爹爹抱，别累着闻爷爷……”
然而，闻老却摆了摆手，阻止了萧鲁。
他久经世事，眼光毒辣，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对这小女娃认真的神态感到好奇。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珞珞，语气温和地问道：“小珞珞，怎么了？是看出爷爷哪里不对劲了吗？没关系，你看出什么就跟爷爷说，爷爷不怕。”
陈老也在一旁开口，语气带着期待，“鲁子，没事，让珞珞说。”
他知道闻老心胸开阔，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况且，他这小徒弟，于医道一途确有几分不同寻常的直觉，他也想看看珞珞到底能看出什么。
得到师父和当事人的允许，珞珞小脸更加严肃了。
她看着闻老，奶声奶气地问：“爷爷，您是不是有时候会觉得这里有点胀胀的，不舒服？尤其是吃了油腻腻的肉肉之后？”她用小手指了指自己肋骨下方偏右的位置。
闻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珞珞继续问：“还有哦，您晚上睡觉，会不会觉得嘴巴里苦苦的，就像……就像珞珞吃到没熟的柿子一样？”
这下，不仅闻老脸色微变，连他身边一直跟着的随从也面露惊容。
这两个症状，闻老近期的确偶有提及，但他们反复检查，一些常规指标并无显着异常，便暂时归咎于年高消化功能减弱和作息问题。
“小家伙，你……你怎么知道的？”闻老的声音带着惊讶与凝重。
珞珞皱着小眉头，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她用小手指着闻老的身体，比划着，“因为爷爷您这里，累累的，生病了。”
这话从珞珞口中说出来，有种天真又直指核心的诡异感。
宴会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被闻老抱在怀里的小不点，不想错过他们几个的任何反应。
闻老身边人的脸色也都变了，尤其是其中有位他的保健医生，他是清楚闻老早年有过肝损伤病史的，近期的疲惫和偶发不适，他们也监测着一些指标，但并未发现急性病变，只以为是功能性问题在调养。
刚才这小女孩指出的位置，分明就是肝脏，她刚才说的病了究竟是什么回事？难道闻老的肝脏比他们认为的更加严重吗？
陈老此刻也是心中剧震，他知道珞珞天赋好，记忆力超群，对药材气味敏感一嗅便知。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望”诊直觉。
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超级天赋。
“鲁子，快抱一下珞珞。”陈老语气急促地说：“闻老，快坐下，我给你看看！”
接着，他快速将三根手指搭上了闻老的腕脉，闭目凝神，细细品脉。
他的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越皱越紧，之前他也给闻老诊过脉，只觉得是年老体虚，肝血略有不足，需要静养调理。
但此刻，经由珞珞刚才那番童言稚语的提醒，他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到与肝脏功能相关的脉象和体征上。
再结合闻老近期那些容易被忽略的轻微症状，他发现了之前自己忽略掉的可能性。
“闻老，珞珞说的没错，的确是肝脏出了些问题，肝气郁结，疏泄失职之象，而且时日已不算短，脉络已见涩意，已有向积聚发展的苗头。”
“简单说，肝脏疏导气血、调畅情绪和促进消化的核心功能，已经出现了实质性的、持续性的减退。肝气郁结在那里，像河道堵塞，导致气血运行不畅，毒素代谢缓慢。所以才会出现胁肋胀闷、口苦、纳呆这些症状。”
“此症最为凶险之处在于其隐匿性。在早期它极易与普通的脾胃不和或年老体弱混淆，脉象虽有端倪，但若不刻意深究、不结合精准的体征指向，极难察觉！”
“若按寻常体虚或消化不良来调理，无异于隔靴搔痒，药不对症！”
他庆幸地看向珞珞，“若非珞珞这孩子天赋异禀，直觉惊人，一眼看破关窍，直接点出肝脏问题，我们恐怕还要在错误的方向上耽搁。”
“届时，肝郁化火，耗伤阴血，由功能性障碍转为器质性病变，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病灶。到那时再想挽回，就真是千难万难，后果不堪设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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