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夏老师？”
夏昭谢从回忆中抽离，“啊，你说什么？”
秦砚好脾气地笑笑：“我说，雷浩没有再找过你了吧？他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你吧。”
夏昭谢弯弯嘴角：“他没有再找我了，有一点影响，不过挺好的。”
看她这么开心，秦砚也跟着开心。
“那要不要……”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独处的时光。
“周老师？”
一个脚踩皮鞋，手拿皮包的男子闯进会议室。
夏昭谢：“周老师这会有课，你有什么事情吗？”
周老师就是刚刚赶去上课的年级组长。
男人咧嘴一笑，递出两张名片：“老师好，老师好，我是来跟咱们一中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名片上写着这人姓王，是隔壁秋雨街书店的老板。
王老板皮鞋擦得锃亮，嘎吱一下就坐在椅子上，
“我等周老师下课吧，我都跟他谈好了，一中的寒假作业就在我这订，看你们要哪种？”
夏昭谢皱起眉头：“你跟周老师说好了？”
她点开手机，周老师只发了寒假作业的名字和出版社，并没有说具体要跟谁合作。
而秦砚带来的作业完全符合周老师要求。
夏昭谢问他：“你带作业了吗？让我看看。”
“我没带啊，都说好了的。”
夏昭谢开始思索，自己从来没订过资料，会不会两人一开始就说好了，那秦砚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要请示一下周老师。
夏昭谢还在琢磨，秦砚一抬眼就知道他什么心思。
雷浩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从他的丑闻被揭露后，这小小的北石镇是待不下去了，他急着脱手，所以秦砚才能以一个完美的价格拿下文昌书店。
文昌书店本身的货源就不少，背靠一中，面对三小。
雷浩一倒台，书店的供应生意也算上是一块肥肉了，隔壁几条街的老板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自己，直接把文昌书店抄底了，无缝衔接了雷浩。
至于周老师，肯定是勾结起来吃回扣的。
秦砚慢悠悠地说道：“夏老师，不如你去请示一下周组长，看看他怎么说。”
夏昭谢看了看时间，现在过去正好下课，她拿着手机去请示周老师了。
会客厅就剩下王老板和秦砚。
王老板：“老师，您是教什么的？”
秦砚勾起嘴角，语气轻松：“不好意思，我不是老师，我是文昌书店的新店长，今天来这里，也是来谈合作的。”
王老板心中暗骂，他本来想趁着文昌的新老板没反应过来，抢先拿下一中，谁知道被捷足先登了。
不过没事，他有人脉。
王老板略微宽心，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你给周组长吃多少的回扣？”
“噗！咳咳咳咳。”
一句话吓得王老板杯子都掉了，“你你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吃回扣，你诽谤啊你。”
本来趁着夏昭谢心情好，她还打算把人带出去吃饭的。
结果现在学生快放学了，她被一个书商给绊住了脚。
眼看着外面雪越来越大，秦砚的心情也越来越差。
“你跟周组长关系应该还不错吧，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怎么调过来的？给你一个温馨提示，他马上要滚回云城了。”
王老板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吓得惨白。
秦砚微微一笑，把名片飞了回去：“老老实实做好你二中的生意，别想着来一中掺一脚。”
“咱们这不就是只有一个书商吗？这有什么问题啊？”
周组长扯着嗓子踏进会议室的门，后面跟着夏昭谢。
王老板飞快迎了上去：“周老师，这个咱们有缘，下次再合作。”
王老板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瞬间看向秦砚。
他本来在云城做校长，贪了不少钱，上面彻查下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小虾米，后面又花了大价钱，这才来到北城一中当老师。
他在一中这几年也就跟关系亲密的书商勾结，私底下开开班，贪大钱的事情，是一件没干了。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知道他是怎么调来的。
明明是大冬天，周组长汗如雨下，步子都僵住了。
夏昭谢还不明所以，介绍道：“周组长，这个就是文昌书店的老板，那你们先聊，我去班里说几件事情。”
秦砚望着夏昭谢忙碌的背影，沉默不语。
周组长话都说不利索：“那，那我们就签，签了，就在文昌书店定。”
秦砚笑了笑，“周组长，回云城的路上，一路顺风。”
周组长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
秦砚转身走出会议室。
扑面而来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秦砚举起手臂，又不想退回去。
她竖起领子，遮了半张脸往外走。
现在还不用接秦曦，她每天跟齐盼一起学习，晚饭也跟着齐盼一起在食堂解决，就差没跟齐盼睡在一起了。
秦砚眯了眯眼，迎着风往外走，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才走出教学楼，她头发眉毛就已经白成一片。
秦砚忽然停下脚步，要不被雪打湿算了，还能再找借口去夏昭谢宿舍坐一坐。
秦砚的步子越来越小，心里冒出无数个借口，再根据每个借口被拒绝的可能性一一排除。
秦砚盯着校门，要是踏出校门还没想到，那今天就先算了，明天再来。
看着看着，天上忽然黑了。
秦砚抬头一看，一把大黑伞遮了上来。
夏昭谢气还没喘匀，笑道：“这是你上次给我的伞，现在还给你。”
秦砚略微颔首，心里一热，她以为这把伞永远不会被还回来。
其实最好的借口就是夏昭谢手里的伞。
只要夏昭谢不想，这把伞就可以永远消失，可是现在没有，这把伞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秦砚握住伞把，指尖触碰到夏昭谢手背，她缩手回去，却没有后退，两人离得很近，不同的气息和温度交织在一起。
“夏老师只有一把伞吗？那我送你回家吧。”
夏昭谢刚去请示的时候，看见外面雪下大了，莫名就想到秦砚窝在椅子上喝水的样子，又想起她的手一向都是很冷的，又觉得生意谈完了，她就这样走回去不好。
具体怎么不好，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趟办公室，取出了那把黑伞。
刚在会议室里，两人离得远，夏昭谢看不清楚。
现在离得近了，她这才看见，秦砚外面一件夹克，里面一件薄薄的羊毛衫，难怪手冷得像冰块。
夏昭谢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北城？”
秦砚笑着说：“回来什么？”
夏昭谢瞥她一眼：“北城一早就开始下大雪，你别跟我说你穿片纸在外面逛一天。”
秦砚勾起嘴角：“我中午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换。”
“为什么这么赶？”
秦砚握紧了伞把：“我这不是赶着回来做生意。”
夏昭谢抬眸看她，这北城一中寒假作业订购可真是笔大生意。
秦砚也觉得荒谬，忍不住摸摸鼻子。
临近年关，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新季度新品发布，年度总结，她已经尽量压缩了，能在网上处理的她都不会回江城。
但总有一些事要她亲自回去处理。
虽然忙了点，但在北城终究是有个盼头了。
夏昭谢看着她这样子，有点心软，也有点心疼。
要不是自己，她又何苦这样。
“走吧。”
抬手握上伞柄。
两人一起缓缓向前。
“夏老师，我还没吃饭呢”
“嗯，我也没有呢。”
“那给个机会呗。”
“……你是怎么说服王老板撤退的？”
“等会儿到餐厅再告诉你。”
积雪被踩落，地上冒出两排整齐的脚印。
一左一右，离得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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