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最细腻的金色纱幔,温柔地掀开了秋日黎明的最后一层面纱。天空被夜雨洗涤得澄澈如一块无瑕的蓝宝石,几缕薄云如同画家随手点缀的笔触,悠然地悬浮其间。南家那座不轻易示人的私属临湖庄园,仿佛被命运格外眷顾,静静地沐浴在愈发灿烂的晨光里,每一片草叶、每一朵花瓣都闪烁着晶莹的露珠,完美得如同一幅刚刚绘制完成、颜料未干的传世油画。
宽阔得足以容纳数百宾朋的临湖草坪,经过园艺师们连日来的精心养护,绿意葱茏,平整得如同铺开的巨大天鹅绒地毯。草坪边缘,一丛丛一簇簇怒放的秋菊,带着饱满的生命力,织就了一条绚烂的彩色镶边。一条洁白无瑕的加长羊绒地毯,从庄园那扇象征着传承与接纳的古老石砌拱门入口处,笔直地、庄重地向前铺展,尽头,是那座被数以千计的香槟色玫瑰、纯白百合与翠绿常春藤缠绕、编织而成的巨型鲜花拱门。拱门之下,精心搭建的橡木仪式台简约而典雅,其身后,是开阔如镜、波光潋滟的湖面,水天一色,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岸边的缤纷秋色,构成了这场婚礼最宏大、最动人的天然背景幕布。
宾客们早已在指引下优雅入座,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裙袂飘飘,低声交谈间,衣香鬓影,笑语盈盈。空气中,高级香水的尾调、清甜的花香、湿润的青草气息与专业弦乐四重奏现场演奏的悠扬旋律(此刻正是一曲轻柔的《G大调小步舞曲》)巧妙融合,营造出一种既隆重又愉悦的期待氛围。首排座位上,南向天、沈弘毅与精神矍铄的南怀瑾老爷子并肩而坐,三位长辈的脸上,是历经风雨后难以抑制的欣慰、自豪与如释重负。稍侧方的苏晚晴和温言,这两位母亲,不时交换着激动又带着些许紧张的眼神,双手紧紧交握。
仪式台一侧,作为伴娘的木溪月和时云初,身着由木溪月亲自设计的、同系列不同款的浅香槟色曳地礼服,一个明媚如朝阳,一个清冷如秋月,她们的目光,却与所有人一样,不时地、带着期盼地望向那条洁白道路的起点。另一侧,以南辞远、南焰之、南星烁为首,加上沈烬野警队里那些同样出色的生死兄弟——老枪、鹰眼、雷公等人,统一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礼服,身姿挺拔如白杨,形成一道极具力量感与安全感的风景线。此刻,所有关切、祝福、期待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齐汇聚在那条铺满新鲜玫瑰花瓣的道路起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刻意拨慢了齿轮,每一秒都流淌得格外缓慢而清晰。
当时钟的指针精准地指向那个预定的吉时,弦乐四重奏的旋律优雅地收束。紧接着,那首庄严而熟悉的《婚礼进行曲》(门德尔松版本)的前奏,如同宣告般,由钢琴引领,骤然响起,瞬间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暖场音乐!
仿佛接收到一个无声的指令,全场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交谈声、轻笑声、甚至细微的整理衣物的窸窣声都消失了。数百道目光,带着同样的祝福与期待,齐刷刷地、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条洁白道路的起点,那扇古老的石砌拱门。
首先出现的,是身着挺括的经典黑色塔士多礼服的南向天。他步履沉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庄重,那双惯常在商海沉浮中运筹帷幄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出作为父亲的无限自豪,以及一丝深藏的、即将亲手将珍宝交付出去的不舍与复杂。他在拱门下站定,微微侧身,向身后伸出了自己坚实的手臂。
下一刻,一只戴着及肘的洁白蕾丝手套的纤手,轻轻地、带着些许依赖地,挽上了父亲的手臂。
就在那一刹那,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风停止了呼吸,阳光也懂事地收敛了刺眼的光芒,只为将最柔和、最圣洁的光晕聚焦于那一点。
她出现了。
身着木溪月呕心沥血、倾注了无数灵感与爱意打造的“星河倾泻”主婚纱。这件被誉为艺术品的嫁衣,在今日灿烂的秋阳下,终于毫无保留地绽放出它全部的灵魂。顶级的意大利象牙白真丝缎,质地细腻非凡,闪烁着如同月光贝母般温润内敛的光泽。那巨大的、需要两位花童在后面小心托起的裙摆,迤逦在洁白的羊绒地毯上,其上由数十位工匠耗时数月、手工缝缀的超过十万颗微型奥地利水晶和日本御幸珍珠,在充足光线的照耀下,迸发出无比璀璨、跳跃流动的光芒,真的仿佛将一条浓缩的、正在流淌的银河披在了身上,每一步都漾起粼粼波光。修身的上半身采用复古的公主线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柔美的腰身和优雅如天鹅的肩颈线条。长长的、几近透明的意大利网纱头纱,由一顶镶嵌着无数细钻、造型宛如星冠的发冠轻轻固定,轻柔地覆盖着她精心盘起的乌黑发髻,半掩着那张经过顶级化妆师精心修饰、此刻美得令人心颤、几乎无法呼吸的脸庞。
她微微低着头,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手中捧着一束由铃兰、白色郁金香和尤加利叶缠绕而成的精致瀑布型捧花。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洁白的头纱和身后那片璀璨夺目的“星河”随着她的移动微微摇曳,折射出梦幻的光晕。她不像是在走向婚姻的殿堂,更像是从某个遥远的、纯净的仙境,踏着星光,降临人间。
所有的宾客,无论年龄性别,眼中都无法控制地流露出了极致的惊艳与无声的赞叹。木溪月早已激动得用双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泛红,这是她梦想成真的时刻。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时云初,镜片后的眼眸中也清晰地闪动着感动的光芒。
而在那条铺满花瓣的道路的尽头,沈烬野早已在那里等待多时。
他穿着一身为他量身定制的午夜蓝戗驳领礼服,来自萨维尔街老牌裁缝的极致剪裁,将他挺拔如松、宽肩窄腰的身形衬托得愈发卓尔不群,沉稳而高贵。平日里线条冷硬、常带着审视意味的脸部轮廓,在今日这特殊的氛围和光线下,似乎也被柔化了许多。但他的站姿依旧带着军人般的笔挺与力量感,仿佛一棵扎根大地的青松。唯有那双向来锐利如鹰隼、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从仪式开始前,就早已穿越了层层人群,精准而牢牢地锁定了那个即将向他走来的、身披整个星河的身影。
在南笙笙挽着父亲的手臂,出现在拱门下的那一刻,他冷峻的脸上,如同被最和煦的春风瞬间拂过的北极冰原,所有常年不化的冰雪在刹那间消融殆尽,露出了底下蕴藏已久的、肥沃而温暖的土地。惯常的冷静与自持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动所取代,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放大,呼吸在那一瞬间似乎真的停滞了,忘记了该如何运转。那目光里,是毫无保留、赤裸裸的惊艳,是深不见底、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柔情,是仿佛穿越了漫长而黑暗的轮回隧道、终于得见命中注定珍宝的无限郑重,以及一种近乎信徒般的、虔诚的、将要倾尽所有去守护一生的坚定承诺。
他看着她,专注地、贪婪地,仿佛整个喧嚣的世界都已褪色成模糊的背景,他的宇宙里,只剩下她一人,正披着万丈光芒,向他走来。
南笙笙似乎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道路尽头那两道灼热得几乎能点燃空气的专注视线。在父亲沉稳的陪伴下,她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走近。随着距离的缩短,她终于微微抬起眼帘,透过那层轻薄的、如梦似幻的头纱,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猝然相遇、紧紧交织、缠绕,再也无法分开。那一刻,她白皙的脸颊上无法控制地浮现出如同初绽蔷薇般的羞涩红晕,然而,嘴角却如同被甜蜜的丝线牵引着,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比此刻阳光更明媚、比身上星河更璀璨的幸福笑容。
南向天看着身边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儿,又抬眼看了看前方那个从始至终、目光都如同最坚韧的藤蔓般牢牢系在女儿身上的女婿,心中最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嫁女的不舍,终于彻底化为了全然的放心与最深沉的祝福。他停下脚步,在原地站定,然后,无比郑重地、带着一种庄严的仪式感,将南笙笙的手,从自己坚实可靠的臂弯中缓缓抽出。
紧接着,他托着女儿的手,稳稳地、充满无限托付意味地,将其放入了沈烬野早已微微抬起、等待在那里的、骨节分明且温暖有力的手掌之中。
两只手,一只纤细柔白,被洁白的蕾丝包裹,一只宽大温热,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在空中相遇,随即,紧紧相握。他的手指收拢,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那力道,坚定而温柔,仿佛握住的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就在两手相握的同一瞬间,压抑了许久的掌声,如同积蓄了太多力量终于决堤的潮水,带着所有宾客由衷的祝福与感动,热烈地、持久地响起,瞬间淹没了悠扬的乐曲,在湖光山色间激荡回响。
弦乐依旧在背景中悠扬地奏响,阳光正好,温暖而不炙热,微风不燥,轻柔地拂过每个人的笑脸。鲜花拱门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她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所有的漫长等待,所有经历过的磨难与考验,在双手交握的这一刻,都化为了值得,凝聚成了眼前这触手可及的、坚实无比的幸福。
笙歌,就此而起。不为喧嚣,不为浮华,只为这一场命定的相遇,只为这一世已然开启的、永恒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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