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是不是喜欢唱戏啊?”我声音发颤,突然想起那道奇怪的戏腔。
李姐点点头,脸色更沉了:“对,听说他以前是剧团的,唱老生的,后来剧团散了,就去开货车了。出事前一天,他还跟护工说,等病好了,要去公园唱两段呢。”
我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响。捏着嗓子装女人唱戏,粗粝的男声裹着细弱的戏腔,去世的老生大叔……这些线索串在一起,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道是那个大叔的魂,一直没走,还在病房里唱戏?
那天晚上,我再也忍不住了。十一点多,我躲在护士站的角落里,对着空气小声念叨:“大叔,我知道是你。你都走这么多年了,咱们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总在我耳边唱戏,我实在受不了了。你该尘归尘,土归土,别再留在这儿了行不行?”
我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又怕又委屈。刚说完,李姐走了过来,也对着空气帮我念叨:“大叔,你爱唱戏,去公园唱多好啊,那儿有人听,还热闹。这儿是医院,小姑娘刚上班,经不起吓,你就别缠着她了。”
其他几个值夜班的护士听见了,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是啊大叔,你去公园吧,晚上好多人在那儿唱戏呢。”“小姑娘胆子小,你别吓她了,赶紧投胎去吧。”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那道戏腔没再出现。我在护士站的椅子上靠了半个小时,安安静静的,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音,还有窗外的风声。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听见那道“男女混声”的戏腔了。
夜班时,我还是会去3号病房测体温,路过那张靠门的床时,心里还是会有点发怵,可再也没有那道凉丝丝的气息贴在耳边,也没有那哀怨又诡异的戏声了。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大叔真的听进去了,去公园唱戏了?还是他想通了,放下了执念,去投胎了?
有天早上交班,我路过医院附近的小公园,看见一群老人在树下唱戏,有拉二胡的,有敲梆子的,还有个穿蓝布衫的大爷,正站在中间唱老生,调子洪亮,字正腔圆。我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如果那个大叔还在,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在公园里唱自己喜欢的戏,不用再躲在医院的角落里,捏着嗓子对着一个陌生的小护士唱?
后来,我值夜班的时候,再也没遇到过怪事。只是每次路过3号病房靠门的那张床,我都会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心里默默说一句:“大叔,要是你还想听戏,就去公园吧,那儿比医院热闹多了。”
我开始慢慢喜欢上夜班。走廊里的声控灯虽然暗,却能看见月亮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地砖上;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虽然单调,却像是在守护着一个个生命;偶尔有病人夜里醒过来,喊一声“护士”,递过去一杯温水,就能收到一个感激的笑容。
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总在耳边唱戏的大叔。他或许不是故意吓我,只是太孤独了,太想念自己喜欢的戏了,才会找一个愿意“听”他唱戏的人。而我们那天的念叨,或许不是赶走了他,而是帮他解开了心结——让他知道,还有人记得他,还有人愿意劝他,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
现在,我已经在医院工作两年了,成了能带着新护士值夜班的“老员工”。每次有新护士跟我吐槽夜班吓人,我都会跟她们讲那个爱唱戏的大叔的故事,告诉她们:有时候,那些让我们害怕的“东西”,其实只是些有执念的灵魂,只要你愿意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就会放下执念,离开。
就像那个大叔,或许现在已经投胎成了一个喜欢听戏的小孩,坐在公园里,听着老人们唱戏,眼睛亮晶晶的,再也不用躲在暗处,孤独地唱给自己听了。
喜欢医院诡异档案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医院诡异档案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