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医心内二科的值班室在住院部12楼,窗外正对着医院的停车场。凌晨三点,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混着空调“嗡嗡”的低鸣,把房间里的寂静衬得格外厚重。我翻了个身,意识在梦与醒之间浮沉——前半夜收了个急性心衰的病人,抢救到一点多才躺下,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却总觉得心里发慌,睡不踏实。
对面床传来细碎的声响,是心内一的师妹李然在说梦话。“我要借车……我没有……”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迷糊的气音,像蚊子哼。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师妹平时总念叨着要考驾照,连做梦都在跟人“借车”,倒也算可爱。
可下一秒,那声音突然变了。
不再是师妹清亮的少女音,而是个苍老的女声,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裹着股寒意:“我要借车……”
我猛地睁开眼,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值班室里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闪着微弱的光,照出对面床师妹的轮廓——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胸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显然还在深度睡眠中,根本没醒过。
那刚才的声音是谁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空调的风好像突然变凉了,吹在胳膊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我盯着对面床的方向,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师妹的身影清晰可见,床尾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闭上眼睛,想重新睡过去。可刚闭上眼,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离我更近了,像是就在我的床头:“我要借车……”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咚咚”地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我床边的地板上,映出一道佝偻的影子。那影子很矮,差不多跟床一样高,手里好像还拄着什么东西,在地板上轻轻点着,发出“笃、笃”的声响,节奏缓慢,却像敲在我的心尖上。
“谁?”我想喊出声,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体像被钉在了床上,手脚沉重得不听使唤,连眨眼都变得困难。
那道影子慢慢从月光里走出来,露出了完整的轮廓。是个老太太,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棉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色瘦削狭长,眼窝深陷下去,黑洞洞的,看不到眼球,只有两片青灰色的眼睑。她的背佝偻得厉害,手里拄着一根发黑的木头拐杖,每走一步,拐杖就往地板上戳一下,“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值班室里格外刺耳。
她径直朝我的床走来,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没有一点声音。我能看清她棉袄上的补丁,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潮湿的霉味,还能看见她枯瘦的手指——指节突出,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像很久没洗过。
“我要借车……”她走到我的床边,停下脚步,低下头,用那双深陷的眼窝“盯”着我,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些,带着股说不出的急切,“我要借车,去接我孙子……”
我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想摇头,想告诉她我没有车,想让她赶紧走,可身体却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那股霉味越来越浓,几乎要让人窒息。
她突然抬起一只手,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朝我的胳膊戳过来。我能清晰地看见她手指上的皱纹,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不是活人的温度,是像冰一样的凉,戳在我的胳膊上,带着尖锐的痛感,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我要借车!”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另一只手拿着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敲了一下,“笃!”的一声,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你为什么不借我?我孙子还在等我!我要借车!”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她尖锐的嘶吼声、胳膊上清晰的痛感,混杂在一起,让我濒临崩溃。我拼命地挣扎,想摆脱身体的束缚,想逃离这个可怕的老太太,可无论我怎么用力,身体都像被无形的绳子捆着,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她的手指还戳在我的胳膊上,痛感越来越强烈,像是要把我的胳膊戳穿。她的脸离我只有几十厘米,我能看见她嘴角的皱纹里沾着些黑色的东西,能看见她青灰色的嘴唇在动,一遍遍地重复着“我要借车”,像是在念咒语。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轻——束缚感消失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胳膊,那里还残留着冰冷的痛感,甚至能摸到一个浅浅的红印,像是真的被人戳过。
我猛地坐起来,转头看向床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
月光依旧照在地板上,没有佝偻的影子,没有发黑的拐杖,只有对面床的师妹还在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值班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我的心跳声,还有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时间——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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