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城的第一天守住了。
这座伤痕累累的城池,用无数将士的生命与鲜血换来了片刻喘息。
每一个站在城头的幸存者都清楚,真正的考验远未到来,狼狄的王牌尚未出动。
第二天。
没有任何缓冲,更加疯狂的进攻便如同死亡的协奏,再度席卷而来
……
第一波攻城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城头弥漫着浓郁的焦糊气息,
伤兵的呻吟与失去战友的压抑哭泣声在静谧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简单的伤亡统计和城防抢修指令下达后,林清澜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沾染了血污与尘土的戎装。
便带着同样疲惫不堪、甲胄上满是刀痕箭创的林清音,
以及因为竭力救治伤员而眼圈通红的林清辞,再次通过空间通道,急匆匆地赶到了万衢界。
她们没有去北境街的店铺,而得到陆怀瑾许可后,直接出现在了万衢中京坊顶层,陆怀瑾的居所之外。
这里是界主的居住之地,若非情势万分紧急,她们也绝不会如此冒昧。
当陆怀瑾感应到她们的气息,打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三位在北境堪称中流砥柱的女子,此刻却像是狂风暴雨中挣扎过来的孤舟,带着一身洗刷不去的惨烈与悲怆。
林清澜的发髻有些散乱,脸色苍白,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肯屈服的火焰,但火焰深处,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看到陆怀瑾瞬间涌上的急切。
林清音的状态更差,她左臂缠着临时包扎的布条,隐隐有血色渗出,脸上还有一道被箭矢擦过的血痕。
整个人像是一柄绷到了极限的战刀,似乎下一刻就要断裂,但那股锐气与杀意却更加凝练。
林清辞则是一路都在强忍,此刻见到陆怀瑾,眼泪终于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惧与悲伤。
“界主!”
林清澜的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率先深深一拜,林清音和林清辞紧随其后。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陆怀瑾眉头微蹙,将三人引入室内观景台处。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们身上那股刚刚从尸山血海中带来的煞气与悲意。
“界主,”
林清澜直起身,甚至来不及坐下,便急切地开口,语速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
“今日狼狄攻势虽已被击退,但我军…损失惨重!城墙多处破损,箭矢火油消耗巨大!
狼狄凶悍,远超预估,他们…他们简直是用人命在填!”
林清音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更冷,像是淬了冰:
“那些蛮子根本不怕死!云梯断了就用尸体堆,火油烧身还能往前冲!
我们虽然凭借望远镜和无人机提前洞察了些许先机,但…但人数差距太大了!
守城弩射穿一串,后面立刻补上两串,照此下去,烈风城…恐怕撑不过三天!”
她说到最后,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条受伤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林清辞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
“陆先生,伤兵营里…人满为患,好多熟悉的叔叔伯伯都…都没了!
还有守城的吕校尉,为了炸毁一辆攻城车,抱着火油罐跳了下去…”
她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肩膀耸动。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将城头血战的惨烈、守军付出的巨大代价、以及面临的绝望处境,赤裸裸地展现在陆怀瑾面前。
她们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城主和将军,而是三个在绝境中挣扎、亲眼目睹了太多死亡与牺牲,迫切渴望抓住任何一丝希望的普通女子。
“陆先生!”
林清音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她甚至来不及行礼,直接双膝跪地,抱拳道:
“烈风城危矣,我们…我们撑不过三日了!恳请界主施以援手,救我北境数十万军民于水火!”
林清澜也深深一福,语气带着哽咽:
“陆先生,我知道此请唐突,但…我们真的已无路可走了。
朝廷援军迟迟不至,严嵩把持朝堂,视我北境如弃子…万衢界,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林清辞更是直接哭出声来,跪倒在地:
“陆先生,求求您,救救烈风城,救救那些孩子和老人吧!狼狄破城,必定…必定鸡犬不留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近乎凝固的悲观氛围。
陆怀瑾看着眼前这三道疲惫而坚韧的身影,听着她们描述的血色战场,沉默了片刻。
他并非铁石心肠,烈风城的顽强与牺牲,他通过“万象”亦能感知一二。
“情况我已知晓。”
陆怀瑾缓缓开口,声音平和,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
并没有立刻回应她们的请求,而是走到旁边的茶几旁,倒了三杯温水,递了过去。
“先喝点水,缓口气。”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太多波澜。
三姐妹愣了一下,依言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
稍稍抚平了她们紧绷的神经,但眼中的急切并未减少分毫。
陆怀瑾走到观景台的玻璃幕墙前,望着下方属于烈风城的“北境街”区域。
那里虽然店铺已然建成,却因主力仓促返回,显得比其他区域冷清许多。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问出的问题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刺三姐妹心中最痛处:
“朝廷,早已将你们视为弃子,甚至污名加身。
你们林家,世代镇守北境,忠勇传家,最终换来了什么?猜忌、断粮、孤立无援。
你们麾下的将士,那些信任你们、追随你们的百姓,
为何还要为这样一个朝廷,为那些坐在京城暖阁里、视你们如草芥的权贵,拼死守护?
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值得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观景台上清晰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林氏姐妹的心上。
林清音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燃起怒火,那是被戳到痛处本能的反驳:
“陆先生!我们守护的不是那个昏聩的朝廷,不是严嵩那些蠹虫!
我们守护的是烈风城的城墙,是城后的北境百姓,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
朝廷可以抛弃我们,但我们不能抛弃我们的子民!”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布条。
林清澜按住妹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她看向陆怀瑾,眼中含着泪光,却语气坚定:
“陆先生所言,句句属实,朝廷不公,权臣当道,我林家…确实心寒。
但北境子民何辜?他们世代居住于此,面对苦寒、风沙、狼狄劫掠,从未退缩。
他们信任林家,将身家性命托付,若我们因朝廷不公便弃城而逃,与那些蠹虫何异?
守护他们,是林家的责任,是刻在骨血里的誓言,与朝廷无关。”
林清辞也抬起头,泪眼婆娑却语气执拗:
“先生,《北境风物志》里记的,不只是矿产草药,
还有每一个村落的名字,每一个节日的习俗,孩子们唱的童谣,老人们讲的故事…
那里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传承,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狼狄的铁蹄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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