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暖得正好，菜田里的青菜被晒得舒展了叶片，丫丫带着毛豆蹲在田埂边，正指着叶片上的蚜虫教他辨认。忽然，毛豆攥紧了丫丫的衣角，小声音发颤：“姐姐，有、有东西在动。”
丫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菜田尽头的灌木丛里，闪过一道灰褐色的影子。她立刻捂住毛豆的嘴，拉着他往后退——那是只半大的野兔，正低着头啃食田边的野麦草，耳朵却警惕地竖着，稍有动静就会逃窜。
“别出声，咱们慢慢走。”丫丫压低声音，牵着毛豆蹑手蹑脚往竹院方向退。可刚退了两步，毛豆脚下一滑，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咔嚓”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野兔猛地抬头，红眼睛扫过两人，转身就往山林里窜去，转眼没了踪影。
毛豆吓得眼圈发红，瘪着嘴要哭：“都、都怪我……”
“不怪你呀。”丫丫赶紧拍了拍他的背，从口袋里掏出颗野山楂递给他，“咱们下次再来看，说不定还能看见它带小兔子来呢！”正说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李翠提着竹篮走了过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青菜和几个野柿子。
“怎么跑这么远？”李翠摸了摸毛豆的头，见他手里攥着野山楂，才放下心来，“刚听见动静，还以为你们遇到啥了。”
“是野兔！”丫丫抢着说，还比划着野兔的大小，“比我上次见的小一点，跑得可快了！”
李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山里野兔多，不过可别追着跑，万一惊着别的东西就不好了。走，咱们回去把青菜洗了，晚上给你们做青菜豆腐汤。”
三人提着竹篮往回走，刚到院门口，就看见王彬和徐嘉扛着猎物回来——是只肥硕的野鸡，羽毛还带着光泽。“今天运气好，在山边设的陷阱逮到的。”王彬把野鸡往墙角一放，擦了擦额头的汗，“晚上炖个野鸡汤，给张茜补补。”
张茜正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李翠给的银锁片，用细布轻轻擦拭着。听见王彬的话，她笑着抬头：“别总想着给我补，大家一起吃才香。”
林笑这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染好的衣服——原本的粗棉布被靛蓝染料染成了均匀的深蓝色，边角还缝了圈简单的布纹，看着比之前精致了不少。“李婶，衣服干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李翠接过衣服，走进屋里换上，出来时整个人都亮堂了许多。深蓝色的粗布上衣衬得她气色好了不少，拘谨的模样也淡了些。“太合身了，谢谢你啊林笑。”她摸着衣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晚饭格外丰盛，野鸡汤炖得奶白，青菜豆腐汤清爽可口，还有之前晒的红薯干当饭后点心。大家围坐在竹桌旁，灯光摇曳着，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
吃过饭，张茜让丫丫带着毛豆去屋里玩，自己则和李翠、林笑坐在竹院的石凳上聊天。“李婶，你之前……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呀？”张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李翠手里攥着衣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家原本在南边的镇上，去年闹饥荒，男人去山里找吃的，再也没回来。后来兵荒马乱的，我带着毛豆一路往北逃，路上遇到不少坏人，多亏了好心人帮忙，才走到这儿来。”
说到伤心处，李翠的声音有些哽咽：“刚逃出来的时候，毛豆还发着烧，我抱着他在破庙里躲了三天，差点以为咱们娘俩都挺不过去了。”
林笑递过一块帕子，轻声安慰：“都过去了，现在咱们有地方住，有饭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张茜也握住她的手：“以后这竹院就是你的家，有啥困难咱们一起扛。等开春了，咱们再把菜田扩一扩，多种点粮食，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李翠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眼里又有了光：“嗯，我相信。有你们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这时，屋里传来丫丫和毛豆的笑声，还有小石头跟着起哄的声音。三人抬头看向屋里，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着孩子们的影子。夜风吹过竹院，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一切都安静又安稳。
张茜摸了摸小腹，感受着里面微弱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知道，这荒野里的家，因为有了这些温暖的人，才变得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家——有欢笑，有陪伴，还有在困境中互相扶持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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