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二遍时，窗纸上的灰雾刚散，张茜就被院外的鸟雀声闹醒了。她披上衣裳起身，推开窗一看，院后的山楂树在晨光里红得扎眼——满树的山楂果像缀了串红玛瑙，风一吹，果子碰着叶子“沙沙”响，有的熟透的果子还掉在地上，滚到了水缸边。
“哟，山楂全红透了！”张茜惊喜地喊了一声，声音刚落，隔壁林笑的门就“吱呀”开了。林笑揉着眼睛走出来，顺着张茜指的方向一看，也笑了：“昨天看还泛着点黄，这一夜就全红了！正好今天没事，咱们摘山楂吧，做了山楂干冬天能泡水，熬的酱还能给石头当零嘴。”
两人正说着，李伯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山楂树，点头道：“这果子长得好，没生虫，摘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枝桠折了，明年还能结果。我去把前几天编的竹篮拿出来，再找个木梯，树顶的果子够不着。”
小石头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他穿着小布衫跑出来，看见满树红山楂，立刻蹦着要往树下冲，“我要摘！我要摘最红的！”张茜赶紧拉住他，“慢着，先把鞋穿好，地上有露水，别着凉了。一会儿你站在梯子下面，帮我们递竹篮好不好？”小石头使劲点头，转身就去穿鞋，鞋带没系好就跑了回来，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早饭吃的是橡果粟米粥，徐嘉和王彬刚放下碗，就看见张茜和林笑扛着木梯往山楂树那边走。“要不要帮忙？”徐嘉起身问道。李伯正好拎着三个竹篮过来，接话道：“你们俩去劈柴吧，昨天看灶房的柴不多了，今天摘了山楂要煮，得用不少火。灶膛里烧松柴最好，火硬，还没烟。”
王彬应了声好，扛着斧头就往后山走，徐嘉则去柴房把之前砍的松树段搬出来。“这松柴好，劈的时候还能闻着松脂香。”王彬蹲在柴堆旁，斧头一落，松木“咔嚓”就裂成了两半，断面还渗着透明的松脂。徐嘉把劈好的柴码整齐，“等会儿煮山楂的时候，灶里烧这个，煮出来的酱说不定还带着点松香味。”
这边两人劈柴的功夫，山楂树下已经热闹起来。李伯扶着木梯，张茜踩着梯子往上爬，伸手就能够到树顶的山楂串。她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揪着山楂果，红透的果子一捏就下来，扔进竹篮里“噼里啪啦”响。林笑则站在树下，够得着的果子就直接摘，时不时还捡起掉在地上的山楂，擦干净了塞进嘴里——酸得她眯起眼睛，却又忍不住再吃一个。
“石头，递个空竹篮过来！”张茜喊道。小石头赶紧拎着空竹篮跑过去，仰着头看竹篮里的山楂，满得都快溢出来，红通通的一片。“阿姨，这个竹篮要装满吗？”他问道。林笑摸了摸他的头，“快满了就喊李爷爷，咱们换个空篮子，别把果子压坏了。”
快到中午时，三个竹篮都装满了山楂。张茜从梯子上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可算摘完了，你看这果子，多饱满。”李伯拎起一个竹篮掂了掂，“最少有二十斤，够咱们吃一冬天了。”大家把竹篮抬到院子里，摊在竹席上晒——李伯说先晒半天，把果子表面的水分晒干，一会儿煮的时候更容易去核。
灶房里，徐嘉已经把松柴烧了起来，灶膛里的火苗“呼呼”窜，映得锅沿都发红。张茜把晒过的山楂倒进大铁锅里，又加了两碗水，“先煮软了，再去核去皮。”林笑坐在灶前添柴，松柴烧得旺，锅里的水很快就冒起了泡，山楂的酸味混着松脂的香味飘了出来，小石头趴在灶房门口，使劲吸着鼻子，“好香啊，什么时候能吃？”
“得等煮软了才行。”张茜笑着说。徐嘉和王彬劈完柴也过来帮忙，王彬洗了把手，就拿起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这山楂煮得差不多了，能用勺子压成泥了。”李伯则找来了一个竹筛，放在盆上，“等会儿把煮软的山楂倒在筛子里，用勺子压，果肉就漏下去了，核和皮就留在筛子里，这样省事。”
大家分工合作，张茜和林笑负责把煮软的山楂倒进筛子，徐嘉和王彬则拿着勺子压果肉。红色的果肉从筛眼里漏下去，落在盆里像稠稠的果酱，核和皮留在筛子里，堆得越来越多。小石头也想帮忙，李伯就找了个小木勺给他，让他在旁边的小盆里压少量的山楂，小家伙学得有模有样，脸上沾了果肉也不在意。
傍晚的时候，山楂酱终于熬好了。张茜往熬好的酱里加了点之前晒的蜂蜜，搅拌均匀，“加了蜂蜜不那么酸，石头也爱吃。”她把酱装进陶罐里，封好口，放在阴凉处。剩下的山楂则摊在竹席上，继续晒山楂干——李伯说要晒三天，晒得干透了，装在布袋里能放很久。
晚饭吃的是红薯粥，配着腌萝卜和炒野菜。大家围坐在桌旁，张茜拿出刚熬好的山楂酱，给每个人的碗里都抹了一点。小石头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里带酸，吃得眼睛都亮了，“好吃！比野葡萄还好吃！”李伯也尝了一口，点头道：“熬得正好，不稀不稠，冬天泡水喝能开胃。”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徐嘉去灶房看了看，灶膛里的松柴还没烧完，火苗还在跳动。他添了几根松柴，把灶膛封好，“晚上灶里留点火，明天早上起来烧热水方便。”王彬则去检查了菜畦的竹棚，“风有点大，我把芦苇席又捆紧了点，免得被吹翻。”
屋里，张茜和林笑正在整理晒干的山楂干，李伯坐在灯下编竹篮——他说要编个小竹篮，专门装山楂酱，方便拿取。小石头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个山楂干，嚼得“咯吱”响，时不时还把山楂干递给旁边的人，“你们也吃，脆生生的！”
窗外的风更凉了，院角的水缸结了层薄冰，但屋里却暖融融的。灶膛里的松柴偶尔“噼啪”响一声，油灯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桌上的山楂酱透着红，手里的山楂干带着香。这荒野的新巢，因为满枝的山楂红，因为灶膛的松柴暖，变得格外踏实。大家都知道，只要把日子过成这样，一点点攒着收获，一点点备着暖意，再冷的冬天，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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