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清晨，阳光把农场的雪照得发亮，风却还带着冷意。我刚推开木屋门，就见王彬蹲在南边的哨岗棚下，手里拿着锤子敲钉子，张茜站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一卷厚实的帆布，正帮他抻着边角。
“再往左边挪一点，别让帆布漏风。”王彬头也没抬，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张茜踮着脚调整帆布位置，指尖蹭到棚架上的冰碴，下意识缩了缩手。王彬立刻停下锤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他的粗布外套里还带着体温，能焐得人掌心发暖。
“手这么冰，怎么不戴手套？”王彬皱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旧棉手套，是之前林笑留下的，他一直没舍得用，这会儿仔细套在张茜手上，“我昨天让小雅缝的衬里，你试试合不合手。”张茜低头看着手套，指尖轻轻碰了碰里面的棉絮，嘴角弯了弯：“挺暖的，你自己怎么不戴？”
“我皮糙肉厚，不怕冻。”王彬嘴上这么说，却把帆布的另一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让张茜站在背风处，“赶紧把帆布钉好，一会儿还要去检查西边的藤条陷阱，老周说昨晚风大，怕套索被吹松了。”
不远处，老周正带着小雅整理新编的藤筐，秀莲抱着孩子坐在木屋门口的石阶上，晒着太阳。看到王彬给张茜暖手，秀莲笑着对小雅说：“你王彬哥对张茜姐可真上心，上次我看他半夜起来，给篝火添柴，就怕张茜姐守夜冻着。”小雅偷偷朝哨岗棚那边瞥了一眼，小声说：“他俩早就这样了，上次张茜姐发烧，王彬哥守了她一整晚，连弓箭都没离过身。”
等哨岗棚的帆布钉好，王彬从怀里掏出一个烤得温热的红薯，递给张茜：“早上我在篝火里埋的，你先吃，垫垫肚子。”张茜接过红薯，剥了皮，掰了一半递回给他：“一起吃，你敲了半天钉子，也饿了。”两人靠在棚柱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红薯，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连风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收拾好东西，我们分成两组去检查陷阱：我和老周去北边，王彬和张茜去西边，小雅留在农场守着秀莲和孩子。灰灰跟在王彬身后，时不时回头看看张茜，像是在帮王彬照看她。
西边的陷阱区离农场有半里地，雪地上还留着上次黑风寨探子的浅淡脚印。王彬蹲下身，检查藤条套索的松紧，张茜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帮他拨开套索上的积雪：“你小心点，别被套索勾住脚。”
“放心，我有数。”王彬调整着套索的深度，突然摸到一块硬东西，挖出来一看，是半块兽皮——是黑风寨人穿的那种粗兽皮，边缘还沾着雪，应该是昨晚探子路过时刮掉的。他把兽皮递给张茜：“他们果然来过，还好套索没被发现。”
张茜把兽皮叠好，放进布包里：“回去给徐嘉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她刚说完，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旁边的雪坑。王彬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慢点走，雪底下有冰，滑得很。”
张茜的脸颊有点红，轻轻挣了挣，却没推开他的手：“我没事，就是没注意脚下。”王彬没松手，反而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往前走：“跟着我走，我踩过的地方没冰。”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王彬的步子特意放慢，跟张茜的步调一致，灰灰跟在他们身后，尾巴摇得比平时更欢。
等我们回到农场时，徐嘉已经在木屋门口等着了。他接过张茜手里的兽皮，翻来覆去看了看：“这兽皮上有记号，是黑风寨二当家的人——上次我在山坳里见过，他们的兽皮上都缝着一块黑布。看来他们是在摸清我们的陷阱位置，下次来可能会带着工具来拆陷阱。”
王彬皱了皱眉，转身对张茜说：“今晚我值前半夜的岗，你别来了，好好歇着。”张茜却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值，两个人守夜更放心。我还煮了热汤，晚上我们在哨岗棚里喝，暖身子。”
王彬没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徐嘉看了他们一眼，偷偷跟我挤了挤眼，我忍不住笑了——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王彬每次跟张茜说话，声音都会软下来，连眼神都温柔了不少。
晚上守夜时，我和徐嘉值后半夜，刚走到哨岗棚，就看到王彬和张茜坐在里面，篝火旁放着一个陶壶，里面飘出姜枣汤的香味。张茜正给王彬补衣服——他白天敲钉子时，外套袖子勾破了个口子。她拿着针线，细细地缝着，王彬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弓箭，却没看箭，眼睛一直落在张茜的手上。
“该换班了。”徐嘉咳嗽了一声，王彬才回过神，赶紧站起身，帮张茜把针线收起来：“回去吧，晚上冷，别冻着。”张茜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他说：“要是有动静，记得吹哨子，别自己硬扛。”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木屋方向，徐嘉笑着说：“以前王彬总说，在这荒野里活着就好，不用想别的。现在有了张茜，他倒比谁都在意‘家’了。”我也笑了，望着远处的星空——是啊，这荒野里的家，不仅有木屋和栅栏，还有身边的同伴，有王彬和张茜之间的暖意，这些都比什么都重要。
雪地里的风还在吹，但哨岗棚里的篝火很暖，我知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这份暖意还在，就没有守不住的家园，没有熬不过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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