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虚空的死寂,是喧嚣燃尽后、万物崩解前那截掐住呼吸的凝滞。
归墟之眼碎裂的核心处,悬着个不断扭曲膨胀的黑暗奇点——没有震耳的爆鸣,只有规则断裂时发出的、直钻存在本质的哀鸣。上方曾如冰冷星阵的规则星座,此刻像烧熔的电路般疯狂明灭,最后一颗接一颗地黯淡、崩碎,化作轻飘飘的数据流尘埃,散进虚无里。
源代码之海,这维系系统存在的最后根基,正在往彻底的崩坏里沉。
我们飘在这片末日图景里,轻得像随波的微尘。方才那记拼尽全力的冲击,抽干了每个人的底气:江驰左臂的幽蓝晶片彻底失了光,裂纹爬满整块晶体,他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纸,气息弱得随时会断,却仍用脊梁撑着不肯倒;我掌心的深蓝立方体早碎成齑粉,只留下道烫得发疼的烙印,脑子里塞满零碎的规则残片,乱得没法理清,精神上的虚脱比身上的伤更磨人。
王彬把张茜和林笑护在身后,自己后背被飞溅的规则碎片划得血肉模糊,伤口里还嵌着细碎的光粒,他却一声没哼,只是死死盯着那不断扩大的黑暗奇点,眼神里混着劫后余生的怔忡,还有点不敢信的茫然。张茜的战术面罩碎了半块,露出的下巴绷得发紧,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终端,指尖只碰到一团变形的废铁,指节瞬间泛了白。林笑蜷着身子,眼泪没声没响地往下掉,不知道是为了化作光雾的徐嘉,还是为这正分崩离析的一切。
系统的冰冷意志彻底没了踪影。那些没完没了的追杀、掐着喉咙的规则、渗进骨头里的监视感,全跟着归墟之眼的碎片,沉进了虚无。
我们……赢了?
不对。
只是砸破了旧的枷锁,可前方等着的,是没着没落的、正在塌的虚空。
“这地方……要没了!”王彬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终于打破了死寂。
话音刚落,脚下那片如镜的幽暗“水面”突然剧烈沸腾,冒着泡往虚空中蒸发!更远些的地方,没了约束的光流撞在一起,炸出连锁的能量风暴,紫色的电芒裹着破碎的代码,在黑暗里噼啪作响。连空间本身都裂开了巨大的不规则口子,透过裂缝能看见后面更乱的色彩——那是连数据都没法成形的混沌乱流。
必须立刻走!
“出口……哪还有出口啊?”林笑的哭声混着风声,绝望地扫过四周崩解的景象,指尖把衣角攥得发皱。
张茜猛地抬头,目光先扫过那些碎成渣的规则星座,又落回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语速快得像在抢时间:“归墟之眼是核心,它碎了整个源代码之海都会塌!但崩溃的时候会炸出巨量能量,还会撕开……临时的规则裂隙!就像超新星炸的时候留的缝!”
她指着那些空间裂缝,尤其盯着几处喷着蓝白色能量的口子:“就是那些裂隙!不稳定,但这是唯一的活路!只能赌!”
赌哪条缝能通回现实,而不是把人扔进彻底的数据流深渊。
没时间想了!
“就那个!”江驰突然抬手,指的是道喷着最亮蓝白色能量的裂隙——那裂缝的边还在往外扩,像道不肯合拢的伤口,“能量最猛,说不定通道能撑得久点!”
“走!”我咬着牙喊,连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混着疲惫涌上来。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疼和累。我们往那道裂隙“游”过去——在这塌了一半的空间里移动格外费劲,有时突然失重飘起来,有时又被乱流拽着往反方向走,像被狂风卷着的叶子。
身后的崩塌追得越来越近,黑暗奇点的吸力越来越强,已经能感觉到后背发紧,像有只无形的手要把人拽回去。
“快!再快点!”王彬推着张茜和林笑往前冲,自己断后,见有碎规则飞过来,直接用胳膊去挡,伤口被划得更狠,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他却跟没看见似的。
终于冲到那道蓝白色裂隙前!狂暴的能量从缝里喷出来,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疼。裂隙里面一片光怪陆离,红的绿的光搅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往里拽的吸力,还有空间晃得人头晕的波动。
跳进去,可能踩着生路,也可能被时空撕成碎片。
回头看时,毁灭的浪潮已经到了脚后跟——光流崩解的碎片擦着衣角飞过去,带着灼烧的温度。
“抓紧彼此!”江驰嘶吼着,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我们几人的手腕缠在一起,幽蓝的微光在绳结处闪了闪,他第一个往裂隙里跳!
刚踏进去,就被一股巨力拽着往两边扯!像是骨头和灵魂都要被拉成丝!乱得刺眼的色彩、尖得扎耳朵的噪音,一下子把所有感官都淹了!
我死死攥着江驰和林笑的手,指节都泛了白,王彬的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们五个像串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在混沌里被扔来扔去,天旋地转间,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一辈子那么长。
砰!
重重摔在地上的疼,一下子把意识拽了回来!
冰冷的、带着粗糙颗粒感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还混着雨水的湿意。
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还有……好久没听过的、哗啦啦的雨声。
我费力地睁开眼,雨水马上打湿了睫毛,糊得视线一片模糊。抬头是压得很低的铅灰色乌云,雨丝密密麻麻地落下来,砸在脸上凉丝丝的。我们好像在一片荒了的山脊上,脚下是长着青苔的岩石,滑得很。
回来了……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浑身骨头都在疼,环顾四周时,其他人也陆续醒了,一边剧烈咳嗽,一边互相查看着伤处。
江驰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胸口起伏得很轻,左臂上的晶片彻底成了块灰扑扑的石头,裂纹里没了半点光,他闭着眼,脸色还是白得吓人,已经昏过去了。王彬撑着胳膊坐起来,背后的伤口渗着血,把破衣服染得发黑,他没喊疼,只是扯下更碎的布条,咬着牙往背上缠。张茜扶着额头,眼神还有点散,大概是刚才空间穿梭的冲击还没过去,她晃了晃头,才勉强稳住神。林笑还在哭,但看见江驰的样子,立刻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垫高,用自己湿透的袖子,一点点擦他脸上的雨水和灰。
我们真的还活着。
只是每个人都伤得很重,之前能用来对抗系统的力量,也全耗光了。
系统……好像真的消失了。那种不管躲到哪都能感觉到的、盯着后背的视线,没了。世界里只剩下风声和雨声,一种陌生到让人不敢信的……自由。
可这自由里,裹着好大的空落和慌。
系统崩了,那些靠系统转的电站、水厂会怎么样?城市里的交通、通讯还能通吗?那些被系统管了那么久的人,突然没了约束,会不会乱起来?
而我们这几个亲手“杀”了系统的“异常”,又该去哪?
王彬缠好伤口,喘着粗气看向我,眼神里混着松快和迷茫:“……这就结束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风雨里的城市轮廓——那里只有零星几点灯,不知道是还没乱起来的平静,还是已经停了电的死寂。
“算吧。”我轻声说,声音哑得厉害,“系统的结束。但我们的……可能才刚开始。”
是当没了目标的逃犯?还是试着搭起新的秩序?或者就找个地方,当个普通的、好好活着的人?
没人能答得上来。
雨慢慢小了,天边透出一点极淡的光——是黎明要来了。
张茜扶着岩石站起来,眯着眼辨认方向,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大概是在回忆之前的地图。林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江驰身上,又用手拢了拢,怕风灌进去。王彬摸了摸身上的装备,最后只掏出个还能用的手电筒,按了两下,微弱的光在雨里晃了晃。
我站在原地,掌心那道深蓝留下的烙印还在发烫,脑子里的规则残片偶尔会闪一下,像没灭干净的火星。
旧的规则碎了,新的还没影。
但那道从乌云缝里透出来的晨光,虽然淡得几乎看不见,却真真切切地落在了我们身上。
路,还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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