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哥！我的亲祖宗！你听见没！主角！主演啊！”潘枫像一颗人形炮弹，嗷一嗓子就扑了上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吕布脸上，“你要火了！你要当大明星了！影帝！未来的影帝就是你！”
吕布嫌弃地侧身避开他喷溅的口水，沉声问：“影帝？何物？比之温侯如何？”
潘枫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诱人堕落的蛊惑：“影帝！那可是顶顶厉害的人物！比温侯……咳，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了这名头，钱！那银子，哗哗的！想怎么花怎么花！顿顿吃香的喝辣的！天天泡澡！一天泡三回都行！奶盐浴？那都是基础款！还有玫瑰浴、红酒浴、牛奶浴……足底按摩？给你安排仨师傅轮流伺候！手法包你爽上天！那日子，啧啧啧……”
“天天？”吕布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他沉默了仅仅一息。
“……尚可。” 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嘴里吐出，带着一丝勉为其难的矜持，但潘枫和刘小蓓分明看到，这位爷的嘴角，似乎往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
潘枫和刘小蓓对视一眼——有门！只要被导演看上，好好表演绝对能火，还能赚钱！
“走走走！吕哥！今天咱必须庆祝！蓓姐，快，找地方！”潘枫一把搂住吕布的胳膊，又想去拉刘小蓓。
“等等！”一个穿着马甲、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拿着分镜脚本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正是刚才负责调度群演的执行导演，他脸上还带着点后怕的余悸，看向吕布的眼神充满了敬畏，“那个……吕老师是吧？王导刚交代了，让您先别急着走。武术指导陈老师那边……呃，有点小问题，想请您过去……指导指导？”
“武术指导？”吕布眉峰一挑，这个词听着倒有几分顺耳，比那演戏、影帝强点。他点点头，示意对方带路。潘枫和刘小蓓立刻跟上。
穿过一片摆放着各种刀枪剑戟的道具架，来到一处稍微僻静的空地。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身材精悍、太阳穴微鼓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几个年轻武行发火，唾沫横飞：“废物！都他妈是废物！一个简单的回马枪接翻身落地，练了三天还像狗熊打滚！这镜头怎么拍？啊？明天就要用了！”
那几个武行垂着头，满脸沮丧，其中一个还揉着腰，显然摔得不轻。
“陈指导，人请来了！”执行导演赶紧喊了一声。
被称为陈指的武术指导陈刚闻声回头，目光锐利地扫向吕布。他先是一愣，显然被吕布这天然带着压迫感的身形和气场震了一下，随即眉头皱起，眼神里透出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
王导塞个关系户来“指导”？开什么玩笑！他陈刚混迹武指圈十几年，靠的是真本事！
“哦？这位就是吕老师？”陈刚语气不咸不淡，带着点圈内老油条的疏离，“听说王导很赏识你。正好，我这儿几个小子练个动作老不到位，烦请吕老师……指点一二？”
他刻意在指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指了指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杆长枪，“就这套动作，回马枪虚晃，骗过对手，然后借力鹞子翻身落地，要快，要稳，要好看！吕老师给示范一下？”
那杆枪同样是道具，涂着银漆，轻飘飘的。
吕布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单手将那长枪提起。入手那轻飘飘的分量让他嘴角又习惯性地往下撇了撇。他掂了掂，走到场地中央，随意一站。几个武行和旁边的执行导演都好奇地看着他。
陈刚抱着胳膊，眼神带着看戏的意味。他倒要看看，这个被王导捧上天的关系户，能玩出什么花来。
吕布甚至没看那几个武行扮演的对手，他只是手腕一抖，那杆轻飘飘的道具枪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枪尖瞬间化作一点寒星，带着刺耳的裂帛之声，直刺而出！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银色残影！
“嘶！”陈刚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抱着胳膊的手瞬间放下，眼睛瞪得溜圆！这速度！这爆发力！这枪尖破空的锐响！没有几十年浸淫冷兵器的功夫，绝对刺不出这一枪！假的！这枪绝对是假的！可这气势……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更惊人的还在后面。枪尖刺到一半，吕布腰身一转！手臂带动长枪，枪身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刁钻的半圆，枪尾带着一股恶风，呼啸着扫向身后！这哪里是虚晃的回马枪？这分明是能砸断人脊梁骨的杀招！
紧接着，吕布借着这横扫的巨力，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般腾空而起！那动作流畅迅猛到了极致，绝非寻常武行追求的那种花哨的鹞子翻身。
他在空中一个迅猛凌厉的旋转，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落地时更是悄无声息，双足如同铁钉般稳稳扎进地面，尘土不起，身形如山岳般纹丝不动！手中长枪斜指地面，枪尖犹自嗡嗡震颤！
整个空地，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年轻武行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执行导演手里拿着的对讲机“啪嗒”一声掉在脚边，浑然不觉。
陈刚整个人都石化了。他脸上的傲慢和挑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见了鬼似的震惊和狂热！他嘴巴开合了几下，才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这……这他娘的是鹞子翻身？这……这是鹞子砸山啊！”
他猛地冲上前，围着吕布转了两圈，像是打量一件绝世神兵，激动得语无伦次：“高手！真高手！失敬！失敬啊吕老师！刚才是我陈刚有眼不识泰山！您这身手……绝了！真的绝了！这爆发力！这控制力！这落地生根的功夫！神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指着那几个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武行，吼道：“都他妈愣着干嘛？给吕老师鞠躬！叫老师！以后你们就跟着吕老师学！能学到他老人家一成的本事，够你们吃一辈子！”
武行们如梦初醒，看向吕布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忙不迭地鞠躬，七嘴八舌地喊着“吕老师好！”“请吕老师指点！”
吕布随手将那杆轻飘飘的道具枪扔回兵器架，仿佛只是扔掉一根稻草。面对陈刚的激动和武行的敬畏，他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表演不过是随手掸了掸灰尘。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更让陈刚觉得深不可测，高山仰止。
潘枫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与有荣焉，腰板挺得笔直。刘小蓓也是满眼小星星。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带着浓浓奶油味的抱怨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空地刚刚升起的崇敬气氛。
“烦死了！这破地方！全是灰！呛死人了！这马臭烘烘的，恶心死了！导演！王导！这替身到底行不行啊？磨磨蹭蹭的！我还要赶下一个通告呢！时间就是金钱懂不懂？”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戏服、脸上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在一群助理前呼后拥下，像只开屏孔雀般走了过来。他手里捏着一块雪白的手帕，极其夸张地捂着口鼻，嫌弃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尤其厌恶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马厩的方向。
正是这部戏的男三号，最近靠一部偶像剧蹿红的流量小生，赵进。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光鲜亮丽的经纪人。
赵进的目光扫过空地，掠过穿着运动服、高大得有些碍眼的吕布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耐烦：“喂！那个谁？陈指，你这边搞快点行不行？我的替身呢？赶紧让他去把马戏拍了！记住啊，一定要找最干净的马！不然我这身行头弄脏了，你们剧组赔得起吗？”
他的经纪人立刻帮腔，声音又尖又利：“就是！我们进进的时间很宝贵的！还有，动作设计要帅！要飘逸！别整那些粗鲁的，不符合我们轩轩高贵优雅的气质！危险动作一律用替身！安全第一！”
吕布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移到了赵进和他经纪人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对道具的鄙夷，也没有了对陈刚等人的冷淡，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看垃圾般的漠然。
他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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