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在碧玉空间之中闭关一年,外界却不过流逝了月余光阴。这段岁月并非虚度,她将过往所修阵法尽数融会贯通,更以一己之力开创出符道与阵道相合的新途——她称之为“隐匿爆炸符绞杀天雷阵”。此法既藏符之诡变迅疾,又纳阵之玄奥恢弘,符中藏阵,阵中含符,一经施展,隐若虚无、爆如天劫、绞杀无情、雷光纵横,可谓是她修道以来最为得意之作。
阵法一门,原就是她最具天资的领域,如今更是一日千里,远超其他法修的进境。
出关之后,她自碧玉空间踏出,回到休息室内,素手轻招,将先前布下的隐匿阵盘收回。推开房门,只见院中石桌旁安成长老正与另一位气度沉凝、目光如渊的老者对坐。安成见她出来,含笑招呼:“薛师侄,出关了?这位是虚空长老。”
薛月连忙上前几步,执弟子礼恭声道:“薛月见过长老。”
虚空长老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自带威严:“日后你外出历练,我会与卫恒在暗处随行。除非你遭遇性命之危,否则我们不会现身。”
薛月心下一暖,郑重谢道:“多谢两位长老护道之情。”
说话间,她自储物戒中取出三盒悟道茶,两盒分别奉与虚空与安成,另一盒则请虚空转交卫恒长老。二人并未多看,径直收下——以他们的修为与眼界,自然知晓她出手绝不简单。
安成长老又道:“荀云尊者近日正在邻近城池处置要务,明日便回。”
薛月应了一声,便退回休息室。她取出一碟桂花糕,细嚼慢咽之后,便卧于榻上沉沉睡去——对她而言,睡眠仍是恢复心神最好的方式。
翌日清晨,她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推门而出,便见荀云尊者已坐在石桌旁,似乎刚到不久。
薛月快步上前,轻声道:“师傅,您回来了。”
荀云尊者颔首,“方才抵达。此次外出本为处理魔种之患,途中却听闻有关轩辕焰的消息。”
他语气微肃,继续道:“昔日与他同行的一位散修提及,他去了未央秘境。此秘境位于梵罗国边境,只容化神以下修士入内,距离开放尚有一月。你可前往一探,但务以历练为重,先护己身,再寻他人。”
薛月点头称是,自储物戒中取出十枚玉盒,说道:“师傅,这是弟子近日炒制的悟道茶,道韵尚可,请您日后饮用。”
荀云尊者揭开一盒,顿时一股浓郁道韵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识海为之一清——他面露惊容,这般品级的悟道茶,就是宗门秘藏也未必能及。
薛月又取出三盒递上,说道:“这两盒是给掌门师伯的,另一盒请您转交袁泰老祖。”
荀云尊者郑重接过,沉吟片刻又道:“我不日需返回宗门坐镇。你从未央秘境出来后,可向北行,前往云岚大陆北方游历。天云宗便坐落于北境,我这有一幅早年游历时所绘的云岚大陆地图,今日便传于你。”
说罢他指尖灵光流转,轻轻点向薛月眉心,一幅浩瀚详尽的舆图在她识海中徐徐展开。薛月郑重谢过,方退回室中。
稍作整理后,她决定趁秘境未开,先去梵罗国城中走走。取出那枚幻戒戴上,心念微动,已化作一位二十余岁的平凡男修,容貌毫无突出之处,落入人海便再难辨认。
自宗门据点信步而出,她一路慢行,左右顾盼,最终拐入城南散修聚集的闹市。街道两侧摊贩林立,人声熙攘,各色灵材、法器、古籍残卷琳琅满目。薛月一路踱步,不时俯身细看,却始终未遇心仪之物。
直至巷尾,一个摊位上几块阵石与零散的阵法材料吸引了她的目光。摊主是位似睡非睡的老者,薛月蹲下身拾起一块阵石,开口道:“前辈,这些如何交换?”
老者眯着眼,声音含糊:“嗯……懂阵法么?”
薛月含笑:“略通一二。”
老者却道:“我这儿有个问题,若能答出,这些东西你尽可拿走。”
薛月挑眉,“您请问,但我不定能答得上。”
老者缓缓道:“九转星辰阵……该何以破之?需何种条件?”
薛月心头一动,立时想起元空秘境中那座大殿——果然还有后续。但她面色不改,只笑道:“您这不是诚心交易吧?这等古阵闻所未闻,怎知破解之法?”
老者摇头叹道:“不知便罢,说明你与这些东西无缘。”
薛月不再多言,起身离去。她能感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神识遥遥缀在身后,却只作不知,继续走向下一个摊位。
不多时,一支灰朴朴的符笔映入眼帘。摊主是位三十岁上下的男修,见她驻足,忙热情推荐:“道友好眼力,此笔是我从元空秘境中得来……”
薛月又看了看摊上其它物件——不过是些普通符纸和另几支笔。她拈起那支符笔,故意问道:“这般陈旧,也要价极高?”
摊主赶紧道:“一万下品灵石!”
薛月立刻放下笔,摇头道:“一百。”
几番来回,终以五百灵石成交。她将符笔收入一只新储物袋中,转身离开。
返程途中,她望见一座匾额上书“醉香楼”的酒楼,心下微动,迈步而入。伙计热情迎上,她目光无意间扫过堂内,竟见楚穆独坐窗边。
薛月径直上前,坦然落座。楚穆见一陌生男修突如其来坐在对面,正要开口,却听对方熟悉的嗓音笑道:“修为进境不俗,已是元婴了。”
楚穆顿时想起昔日山洞中那道身影,轻笑回道:“归来后闭关了一段时日。此番我来梵罗国,其实是为寻你而来。”
恰在此时伙计上前,薛月点了几道招牌菜,其中便有名声在外的“醉香鸡”,又添了两样伙计推荐的新菜。
她执起茶壶,自斟一杯,笑道:“找我?你我似无深交。”
楚穆低笑:“云岚大陆谁不知荀云尊者之徒天资绝艳,十六岁结婴……只是我未料到,你在其它方面亦如此惊人。”
薛月弯唇,“你也不差,百岁内结婴,在乾云宗应也算佼佼者?”
楚穆声音放得更轻:“如今我已是剑锋峰主叶秦座下第五弟子。昔日剑锋关河长老……已被宗门处决。”
薛月颔首,“祛除腐坏之余,新生方能茁壮。”
这时伙计陆续上菜,不一时桌上便摆满香气四溢的佳肴。薛月吃得专注尽兴,毫不拘束,楚穆在旁看得嘴角轻扬。任谁也难以想象,这位看似平凡的男修,实则是名动大陆的天骄之女,更难以将眼前大快朵颐的她与传闻中清冷绝俗的形象重合。
楚穆沉吟片刻,轻声提醒:“此次未央秘境风波暗藏,你务须谨慎。尤其你那只凤凰……觊觎之人绝非少数。”
薛月眼也未抬,语气淡然而笃定:“让他们觊觎。谁动,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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