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公！
曹德淳的突然出现，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冷水，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凝滞。
苏烈一方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身着蟒袍太监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但并非是忌惮曹德淳，在场任何一位，单对单都未必惧他。
他们所忌惮的，是他身上那身蟒袍所代表的身份，以及他所象征的——大周皇室！
当今之世，大周皇朝仍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坐拥九州，掌诸侯册封之权，地位超然。
即便是玄清宗这等雄踞一方的顶尖宗门，或是江南苏家这般根深蒂固的世家巨擘，于明面上，也需对皇室恪守君臣之礼，维持三分敬意。
双方心照不宣，皆遵循“听封不听调”的默契。
皇室虽有册封之名，却从不过问宗门世家的私怨纷争；而宗门世家纵有一方之威，也会在祭天、朝会等重大事务上，给予皇室足够的颜面。
这便是天下格局中，一层微妙又脆弱的平衡。
如今，皇室代表亲自现身，其意味不言而喻。
清虚道人作为玄清宗此次的领头人，率先开口。
他手中拂尘微微一摆，面色平静，对着曹德淳微微颔首：
“原来是曹公公驾临。贫道清虚，有礼了。”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不过，公公也看到了。”
“此地之事，乃是我玄清宗与江南苏家，同这李家之间的私人恩怨，涉及血亲门人之殇，仇深似海。”
“此乃江湖事，还望皇室……莫要插手。”
他的话看似客气，实则直接点明这是私人恩怨，意图将皇室排除在外。
曹德淳闻言，那张阴柔的脸，永远挂着温和笑容，声音尖细道：
“诸位道友，别来无恙。”
他先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随即语气一转，“咱家奉陛下口谕前来。李家世代忠良，李将军更是陛下倚重的国之栋梁，镇守一方，功勋卓着。”
“陛下听闻此地似有误会，特命咱家前来看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
他看向清虚道人和苏烈，笑容不变，“李家公子年少气盛，或行事有所冲撞。但凡事皆可商榷。”
“陛下之意，玄清宗与苏家有何诉求，尽可提出。”
“只要在情理法度之内，皇室与李家，必尽力满足，以全两家颜面，亦全陛下爱才之心与江湖和气。”
“不知……清虚道长，苏烈长老，意下如何？可否看在陛下与皇室的金面上，将此番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曹德淳这番话，可谓给足了双方台阶。
既点明了李家受皇室庇护的地位，又表示愿意补偿，希望对方能息事宁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清虚道人身旁的明心道人却突然冷哼一声。
明心道人性格显然更为刚硬直接，他目光直视曹德淳，声音带着一丝倨傲和冷意：
“曹公公，皇室的面子，玄清宗自然是要给的。”
“但是！”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极其强硬：“若这面子……我玄清宗今日不想给呢？！”
“血海深仇，岂是区区金银俗物所能弥补？！我宗长老执事的血，必须用血来偿还！此乃我玄清宗的底线，绝无转圜余地！”
他踏前一步，周身气息隐隐勃发，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皇室……莫非真要为了区区一个李家，不惜打破与我等宗门的默契，强行介入这江湖私怨不成？！”
“若真如此……”
明心道人话语微微一顿，其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曹德淳脸上的温和笑容微微一僵，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厉色。
李镇岳和白萱灵的心更是瞬间沉了下去。
对方的态度，竟强硬至斯。
连皇室的面子都敢直接驳斥。
苏烈、清虚道人虽未再开口，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和支持。
凌斩岳依旧负手而立，眼神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纷争都与他无关，唯有那股斩灭一切的剑意，若隐若现，锁定了白萱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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