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内室的烛火闪着,秦书瑜坐在妆台前,指尖捻着那只青鸟挂件。
挂件是离十六之前送的,那时他还带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下颌线和一双带笑的眼。
指尖沿着青鸟的尾羽划过,那里有道细微的刻痕,是她先前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的。
当时离十六正在给她演示怎么耍剑,见她懊恼地噘嘴,伸手就把挂件拿过去,用帕子擦了又擦。
“傻样,磕了才更像你我的东西。”
那时的阳光多暖啊,透过残江月的树,落在他面具的花纹上。
她那时怎么就没发现,他皱眉的弧度、说话时尾音的轻扬,和南珩平日的样子,竟是如此相似。
“骗子。”
她对着青鸟低声说,声音发颤。
可话刚出口,眼泪就砸在挂件上,映出一滴水痕。
夜已深,南珩趴在床上,背上的伤被冷汗浸得发疼,昏沉间刚要睡着,门突然被打开,他猛地睁开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干什么呀”?
高相手底下的人走了进来。
“高相说,想见七殿下一面”。
“不见”。
“高相说就一面”。
南珩气急,撑着自己受伤的身子就坐了起来。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干什么,反了你了?说不见就不见,赶紧走”。
等那人灰溜溜的走后,南珩朝门外喊了一声。
“富贵”!
富贵赶紧从外面跑了进来。
“殿...不,将军,您才歇息一会儿,怎么就起来了”。
南珩扶了扶额,问道。
“外面怎么了”?
富贵看了眼窗外。
“是相爷,他在诏狱里闹着非得见您一面”。
南珩重新趴下,呼出一口气。
“见我就不见了,不过他毕竟是我舅父,流放的路上都打点好,务必要安排妥当”。
富贵点了点头。
“明白”。
南珩又道。
“你去准备一下,我出去一趟”。
富贵一个激灵。
“现在?可是您的伤...”
南珩瞪了一眼他,慢慢的再次坐起。
“快去”。
“是”。
秦书瑜的房门被南珩敲响时,秦书瑜正在摆弄着之前南珩在清谈乐宴送给自己的宝簪。
见南珩披着件玄色披风立在月光里,她拿着簪子的手顿了顿。
他瘦了些,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披风的领口沾着夜露,显然是急着赶来的。
“书瑜,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往前一步,走进房内,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秦书瑜放下簪子。
她抬眼望他,目光平静,却在触及他眼底的红血丝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南珩,你应该清楚眼下的局势。”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
“我听父亲说,你自请废去王爵,可玄甲军仍握在你手,朝中各方势力看你的眼神,从未变过。
有人盼着你彻底倒下,有人等着借你的力扳倒对手,你就像架在火上的鼎,稍不留意就会引火烧身。”
她说话的语速慢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旁的簪子。
“秦家是中立之身,周旋于各方之间,若我此时与你亲近,外人会怎么看?
会说秦家攀附你这失势的皇子,还是说你想借秦家的力东山再起?
到那时,我们就不是彼此的依靠,而是对方的软肋,是旁人手里最锋利的刀。”
最伤人的话,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眼底那点不舍如碎星,明明灭灭。
“我不想有朝一日,站在你对面的人里,有我;更不想看见你为了护我,不得不对秦家出手。”
南珩听着,肩膀一点点垮下来,方才闯进来的锐气全散了,只剩下茫然的委屈。
“你是说……你不跟我成婚了?”
秦书瑜抿紧唇,还没来得及应声,目光忽然定在他的披风后背。
那里竟洇开一片深色的渍,在烛光下泛着暗沉的红。
“你受伤了?!
父亲竟未曾和我说过”...
南珩被她按坐在床沿时,还晕乎乎的,只觉得她的手碰到他后背时,动作又轻又急,带着点慌乱的温度。
秦书瑜转身去取伤药,带起一阵淡淡的花香,是他熟悉的味道。
“趴下。”
她的声音恢复了些镇定,却还是能听出紧绷。
南珩乖乖趴在床上,后背的披风被轻轻掀开,伤口处的布料已经和血肉黏在一起。
秦书瑜拧干帕子的手微微发颤,热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她小心地再次掀起南珩后背的里衣,血痂与布料黏在一起,轻轻一碰,他就忍不住绷紧了脊背,喉间溢出细碎的闷哼。
“疼就说一声。”
秦书瑜的声音放得极柔,指尖悬在伤口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烛火映着那片狰狞的伤。
新旧伤痕交叠,刚结的血痂被挣裂,暗红色的血正缓缓往外渗,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将帕子蘸了温水,一点点往血痂边缘探,动作轻得像抚摸易碎的瓷。
“嘶……”
南珩的肩膀缩了缩,却没动,只把脸埋在枕头上,露出的耳廓微微泛红。
秦书瑜停下手。
“弄疼你了?”
“没有。”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含糊的鼻音,“你继续吧,我忍得住。”
她咬了咬唇,重新动作时,力道放得更轻了。
帕子擦过皮肉,带起细微的刺痛,南珩的指尖攥紧了枕套,指节泛白,却硬是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那紧绷的后背,那微微颤抖的肩头,都在泄露着到底有多么疼痛。
秦书瑜看着心里发酸,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她从药盒里取出上好的金疮药,用指尖捻了,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抹。
药膏是凉的,触到滚烫的皮肉时,南珩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像只被顺毛的兽,乖乖地趴着不动了。
“以前在残江月,在战场上,你受伤也是这么硬撑着?”
秦书瑜忍不住询问。
南珩的耳朵动了动,声音软得像棉花。
“嗯,那会儿没人给我上药。”
这话听得秦书瑜心头一紧。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指尖偶尔碰到他未受伤的皮肤,能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慢慢放松。
上好药,她取过干净的纱布,一圈圈往他背上缠。
纱布绕过他的肩颈时,离得近了,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药味,竟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侧腰,南珩猛地一颤,却还是老实趴着。
“快好了吗?”
“快了。”
秦书瑜的耳尖有些发烫,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好了就赶紧回去躺着,再敢乱跑……”
“不敢了。”
他抢着应道,声音里带着点讨好的乖顺。
“你让我在哪躺,我就在哪躺。”
秦书瑜手上一顿,没接话,只把最后一个结系好。
“好了”。
南珩这才慢慢撑起上半身,转身时动作极缓,生怕又扯到伤口。
他望着她,眼底还带着点疼后的水汽,却亮得惊人。
“书瑜,”他轻声说,“你给我上药的样子,比前几日,温柔多了。”
秦书瑜别过脸,去收拾药盒,声音闷闷的。
“再胡说,下次就让你自己来。”
南珩却笑了,低低的,带着点满足的喟叹。
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知道她顾虑重重。
可此刻她为他担忧的眼神,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那句口是心非的嗔怪,都像暖流淌过心底,把那些冰冷的“局势”“立场”都暂时冲散了。
或许呢?
或许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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