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的食堂比宁晚想象中更为宽敞明亮,错落的档口飘散着天南地北的食物香气。正值饭点,人声鼎沸,充满了年轻的活力。江野带着她熟稔地穿过人群,在一个挂着“川味小炒”招牌的档口前停下。
“两份辣子鸡丁,一份米饭,一份……”他侧头看向宁晚,“你吃什么主食?”
“米饭就好。”宁晚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流畅点餐的侧影上。这种与他一起在食堂排队、讨论吃什么的日常感,陌生又新奇,带着一种踏实的暖意。
他付了钱,接过取餐牌,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位置。“这里改良过,辣度适中,你应该能接受。”
宁晚点点头。等待的间隙,她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或热烈讨论、或埋头吃饭的A大学生,一种“我真的在这里了”的实感,终于缓慢而坚定地落到了心底。
餐很快好了。红彤彤的辣子鸡丁盛在白色的餐盘里,焦香的鸡块与火红的干椒交织,香气扑鼻。宁晚尝了一口,鸡肉外酥里嫩,麻辣鲜香,确实如他所说,辣得恰到好处,是她能够享受的程度。
“好吃。”她抬头,对他笑了笑。
“嗯。”江野应了一声,低头吃饭,动作依旧斯文从容。
两人安静地用餐,偶尔就着菜品的味道或者食堂的变化闲聊几句。没有刻意寻找话题,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经过漫长分离后,重新聚首的安然与默契。
吃完饭,江野自然地收拾好餐盘,两人一起将餐盘放到回收处。走出食堂,夜幕已经降临,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与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交织成一片温柔的暮色。
“送你回招待所?”他问。
“不用,”宁晚摇摇头,“我想再走走,消消食。”
“好。”
他们沿着一条相对安静的小路慢慢走着。秋夜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外套渗进来,宁晚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
“冷?”他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还好。”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着痕迹地调整了步伐,走到了风吹来的那一侧,为她挡住了大部分寒意。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宁晚的心微微一暖。
路灯光线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吉他声和笑语。
“研究生宿舍,”宁晚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条件怎么样?”
“还行。单间,带独立卫浴。”他回答,顿了顿,补充道,“离经济学院教学楼不远。”
“哦。”宁晚应了一声,心里默默记下。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与银杏树下那种汹涌的暗潮不同,更像是一种舒适的、可以共享静谧的陪伴。
走到一个岔路口,一边通往宁晚住的招待所,另一边则通向更深的校园。
“就送到这里吧。”宁晚停下脚步,“我自己回去就行。”
江野也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路灯的光线从他头顶洒下,在他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比白天时更深邃。
“宁晚。”他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嗯?”
他看着她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话在唇齿间辗转,最终却只是说道:“复试结果,应该很快会公布。”
“我知道。”宁晚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回答。她看到他眼底那片沉静的深海下,似乎有某种情绪在缓慢地涌动,与她胸腔里那份按捺不住的期待隐隐呼应。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有确认,有关切,或许……还有一丝与她相同的、等待宣判的紧张?
“回去吧。”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好。”宁晚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过身,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他还站在原地,路灯将他清瘦的身影勾勒得清晰而孤单。见她回头,他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抬起手,对着她,轻轻挥了一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宁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缓缓松开,涌上一股酸涩而甜蜜的暖流。她也抬起手,朝他挥了挥,然后不再停留,加快脚步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直到感应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才靠在冰凉的金属门板上,轻轻吁出一口气。脸颊滚烫,心跳如鼓,唇边却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巨大的笑容。
她没有乘电梯,而是顺着楼梯慢慢往上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银杏树下他专注的凝视,指尖掠过耳廓的微凉触感,食堂里自然的相处,以及夜色中他那个沉默的、却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的挥手。
他没有说出任何承诺,甚至没有一句明确的关心。
但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的交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那盘改良过的辣子鸡丁,那个挡风的侧影,那声低沉的呼唤,还有最后那个定格在路灯下的挥手……
所有这些碎片,拼凑成一个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的答案。
宁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到窗边。夜空清朗,一弯新月挂在远处建筑的顶端,清辉如水。
她看着那弯月亮,心里被一种饱满而踏实的幸福感充盈着。
复试的结果尚未可知。
但有些答案,早已在心底清晰如镜。
A大的秋夜,月光无声。
而她已知晓,那片她追逐已久的光,不仅照亮了她的前路,也……温暖地笼罩了她的现在,与可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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