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马不停蹄,三日后便抵达了襄阳,知府、总兵、通判等襄阳权贵都出城迎接。朝廷的指令两日前传到,任命秦戈为襄阳都督,总领襄阳一切军政要务。
金戈营校尉一一为双方介绍。
“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彼此彼此。”……寒暄之声不绝于耳。
当介绍到襄阳通判王大人时,他明显一愣。刚才隔得远还看不真切,如今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府上的护院“王哲”么?在歼灭了一支蒙古百人队,救下朱栩、王励等人后,“王哲”便消失不见,没想到今日再见时已摇身一变,成为他的顶头上司秦都督。
“王……,秦都督,您可曾来过襄阳?”王大人不敢造次,试探地问道。
“王大人,您府上的饭菜味道可很一般啊。”秦戈微笑道。
“您真是王哲,郭大人、朱大人,快,快来,秦都督就是我们要找的王哲。”王大人激动得语无伦次,道:“犬子每次在我面前念叨,说一定要找到您,和您结拜为兄弟。”
“哎呀,我说是哪位高人力斩百名蒙古游哨,原来是秦都督啊。”郭知府紧紧握住秦戈的手,道:“郭某多谢都督救了小女一命,以后但凡有命,无不遵从。”
朱总兵则是军中作风,一掌拍在秦戈的肩头上,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起你,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恩不言谢,今晚就去我府上,喝个不醉而归。”
胖胖的督邮也从人群中挤出,对秦戈抱拳道:“多谢都督救下犬子。”
秦戈望着与儿子有七八分相似的督邮,忽然一竖拇指道:“您儿子不孬,是条好汉。”随即便将那日督邮儿子“英雄救美”的事情说了出来。
督邮没想到自己那看似懦弱无能的儿子居然还有此壮举,而且得到都督的赏识,当即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连声道:“不敢当都督如此盛赞。”
“小戈子什么时候来过襄阳?怎么一下子就和这帮人热络得不行?”张满仓望着同样一头雾水的铁师和顾非道。
“张将军有所不知。”一直陪着张满仓等人聊天的襄阳副将道:“数月前,王通判家有一个护院,随同几位公子小姐出外狩猎,不料回程中遇到蒙古游哨。这名护卫大发神通,几乎以一己之力屠戮了一支蒙古百人队,救下了几位公子小姐。只是这名护卫莫名消失,朱总兵等人派人到处搜寻,可一无所获。不曾想那名护卫竟然就是秦都督,您说是不是缘分?”
“为什么都叫都督为王哲?”张满仓问道。
“哦,当时都督大人好像受了点伤,记不起以前的事情,王大人便为他取了个名字‘王哲’。”襄阳副将解释道。
那就没错了,‘王哲’就是秦戈。张满仓三人对视一眼,暗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居然还有如此机缘。
郭知府、朱总兵等人本还想暗中使些小伎俩,给这个空降而来的都督制造些许麻烦,如今都彻底放弃了这种想法,一切都按秦都督的部署来。
众人来到郭知府为秦戈准备的都督府,宫里派来传旨的邵公公早已等候在此。宣读完圣旨,将虎符、宝剑、官服、印鉴等转交完后,邵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秦都督了,咱家这几日也不算白等。”
秦戈闻言,上前悄悄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邵公公手里,笑道:“辛苦公公了。”
“希望秦都督不负圣恩,早日将蒙古鞑子赶出襄阳。”邵公公将银票放入袖中,神色缓和下来。
发明银票的那人真是个奇才,原来收上个几百两银子还要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如今一张纸全部搞定。邵公公心道。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临行前陛下特别叮嘱他,要盯紧秦戈的一举一动,看看他是否有反叛之意。
如今见秦戈如此会做人,只要他没生异心,倒也不必编排他的不是,如实禀报就好。
当晚,都督府内大摆宴席,邵公公坐了主位,秦戈、郭知府陪在左右。
酒过三巡,秦戈忽然问前来敬酒的朱总兵:“我记得你身边有一个叫金胜的护卫,如今何在?”
“他就在府外巡查,我这就让人去叫他。”朱总兵忙道。
一身戎装的金胜疾步走进后院,见到秦戈纳头便拜,朗声道:“襄阳总兵麾下亲兵队长金胜参见秦都督。”
秦戈忙上前扶起,拿过桌上的两壶酒,递了一壶给金胜道:“金兄不必如此,咱俩并肩杀过蒙古鞑子,以后就是袍泽了。”
金胜强压住心中激动,道:“多谢都督大人。”说罢举壶一饮而尽。
秦戈也是一口气干了一壶酒。待金胜走后,他转头对朱总兵道:“朱大人,金胜在你身边当个亲兵队长,有些屈才了啊。”
“是是是,属下明白。”朱总兵忙道。
过了不久,前厅的朱栩、王励等人鼓起勇气,手提着酒壶便来找秦戈。
“属下朱栩参见都督大人。”朱栩在其父亲的军中混了个标长的职务,自称属下并无不妥。
“哈哈哈,朱公子的棒法造诣不浅啊。有机会咱们再一起狩猎,不过打的不是大虫、黑瞎子,而是那蒙古鞑子。”秦戈笑道。
“属下万死不辞。”朱栩大喝道,声震屋檐,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见秦戈与几个衙内正在热聊,邵公公凑到朱总兵身旁,低声道:“朱大人,你瞧那秦都督,收拢人心的手段功力不浅哪。三言两语,就让你身边的亲卫队长和儿子对他心服口服,呵呵。”
朱总兵脸上的笑容一僵。邵公公不清楚秦戈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出言挑拨离间,他并不在意。只是他察觉到邵公公身后的朝廷和皇上对秦戈深深的防范和忌惮。嗯,看来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都督大人了。
“只是官场上的逢场作戏罢了,当不得真。”朱总兵道。
“还是早点提防点好,免得以后成了孤家寡人而不自知。”邵公公冷冷地道。
宴席散后,秦戈写了一道奏折,让传令兵以八百里加急形式连夜送往京城。内容当然是襄阳短兵缺粮,希望朝廷允许招募兵马,发放粮饷。
此时的汴州激战正酣,蒙古军往襄阳的方向还是侦查、试探的阶段。可这段时间附近的蒙古游哨显着增多,即将分兵攻打襄阳的意图十分明显,招募兵马一事迫在眉睫。
朱总兵曾派出斥候与之交锋,但无一例外都遭受惨败。于是朱总兵干脆据城而守,闭门不出,不理城外的蒙古游哨。
第二日天未亮,秦戈便带着铁师、顾非、张满仓、朱总兵等人,巡视汉水的上游。秦戈一边巡视,一边拿出一本小册子写写画画。在河流平缓或河道狭窄几处地方,更是停留良久,仔细勘察。
这一去便是三天两夜,直到第三天的深夜,众人才回到襄阳城。
刚到都督府门口,门房便向秦戈禀报,有好几个官军打扮的人,在他离开后不久就来求见都督,这几日一直待在门房不肯走。
秦戈走入门房,见是金胜带着当日一起对战过蒙古游哨的几名护卫,正满脸焦虑地等在那里。
“金兄,您这是……”秦戈疑惑道。
“禀都督,属下那日回到总兵府,朱大人便命属下带着几位兄弟第二日来都督府报到,只是……只是没见到都督大人,属下不敢擅自离开。”金胜这几日忐忑不安,他以为秦戈是故意避开他,而那日酒宴上的表现又得罪了朱大人,正不知如何自处。
秦戈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朱总兵见他赏识金胜,便想派个不大不小的马匹,将金胜几人送给他,事先又没有打招呼,才导致了这场误会。难怪在巡视汉水时朱总兵的神情有些异样。
“哈哈哈,金兄,您来秦某这正中我的下怀。”秦戈大笑道。他确实十分欣赏金胜,忠勇无双、头脑清晰、修为不弱,哪去找这么好的人才?
思忖片刻后,秦戈道:“金兄,秦某正要招兵买马,您就暂时当这个募兵司的主事,待到整训完成,您再当新兵营的校尉,如何?”
金胜见秦戈真不是故意避而不见,还委以如此重任,当即激动万分道:“属下求之不得。我还以为大人……大人不想见我们几个呢?”
秦戈一把揽住金胜的肩膀,道:“怎么可能?你们先在府中住下,筹备募兵的事务,要钱要人要物,只管找铁大人便是。不过,你们得先陪我去喝几杯,这几天的干粮,吃得我口里淡出个鸟来。”
第二日,周至带着十多条各式船只,还有两千水师抵达襄阳。由于粮饷不够,预算不足,朱总兵麾下只有九百余名水兵,五条大船,和十余条小船。
秦戈与朱总兵一番商议,决定将这些兵、船全部并入“海蛟营”,统一归周至管辖。
随后,秦戈率众人登上“海蛟营”的旗舰,顺流而下,一路上秦戈依然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
数日后,秦戈来到樊城。
樊城背汉水而建,地处南北交通要冲,历朝历代都是抵御北方族群入侵的要塞。因此樊城城池虽然不大,城墙却特别高大坚固。
秦戈站在城头,极目远眺。城外一片荒芜。田地杂草横生,房屋东倒西歪,极远处甚至能见到纵马驰骋的蒙古游哨。
一股苍凉的感觉涌上秦戈心头,过去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为了身后汉室的百姓和江山,在这里前赴后继,抛洒热血,最终都由于朝廷腐败、君昏臣奸、后援乏力等因素,而功败垂成。
如今轮到了他们,能守住么?能守住吧,秦戈暗道。
秦戈令金戈营和破虏营增援樊城,与原驻军合在一起共一万八千余人,由顾非为主将。
周至运来辎重及粮草,樊城的仓库各种物资堆积如山。仅造价不菲的大床弩都有八十余架,粮草更是能支撑一年。徐守业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朝廷的答复很快到来,允许秦戈招募兵马,但以三万人为限,且朝廷只提供二十万两银子及一百万石粮草,甲胄、兵器一律没有。
“这点粮饷哪里够?难道要我们自掏银两么?”郭知府、朱总兵等人愤愤不平。
“诸位不必恼怒,朝廷允许我等招兵即可,粮饷之事本都督自有安排。”秦戈安抚道。
虎威军和秦戈的名头果然一呼百应,招兵告示刚发下去,三日内竟有几万人前来应征。这还是荆州一地,巴蜀、潇湘、豫章等地的招募尚未开始。
募兵司主事金胜忙得不可开交,嘴角长出连片的水泡。他从铁师处要来了一百余人,;派往各州府。后来见应征者太多,又临时加了四百人,才勉强够用。
秦戈只给他一个要求,就是招募之人品性良好。金胜增加了好几个条款,譬如身高七尺以上,修习过武功,三十五岁以下等等,可符合条件的依然过万。
十余天后,三万人就已经招募完成。秦戈派了十多名郭有乾的老伙计协助金胜整训。
万事俱备,只待敌寇。
这日,虎威军的斥候来报,蒙古五支万人队,正朝襄阳疾驰而来。预计最多两天时间,便能抵达樊城城下。
“终于来了。”备战了一月有余的众人都精神一振,一场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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