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珏和许星楹刚刚踏出京兆尹府的大门，便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
街道上的百姓们似乎都在偷偷地打量着凌珏，那眼神说不出的
许星楹耳朵尖，听到人群中传来的低语声。
“城南卖豆腐的吴大婶说了，天还微微亮的时候，看见凌世子从城南一个别院里走出来。你们猜猜，那个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那个别院住着一个寡妇和一个小孩，我看呐，八成就是凌世子的外室和外室所生的孩子！”
“我记得许姑娘在普照寺遇难的那日，不就有人看见凌世子驾车带着一对母子四处寻医吗？应该就是这对母子了，那绝对是外室。”
“那肯定是外室了，如果不是外室，凌世子为什么要对那对母子那么上心？送她们母子看病，天亮从人家家里出来，总不能是怜贫惜弱吧。”
“天还未亮，就从人家寡妇的屋里出来，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肯定就是外室了。”
“昨日凌世子还跪在太傅府门口忏悔，许姑娘刚刚原谅他，结果他半夜就去钻人家寡妇的被窝，真是恬不知耻！”
“西北大捷，还不都是靠许姑娘筹措的粮草，凌世子竟然还养外室，孩子都那么大了，真是狼心狗肺！”
……
凌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显然也是听到了百姓的议论声。
许星楹和凌珏坐上了马车，人群的声音在慢慢远去，她看向凌珏：“你昨晚去了城郊？”
凌珏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石头又发烧了，又哭又闹，我请了大夫过去给他看，柳大嫂看着小石头，我帮忙煎药，等到丑时末，小石头终于睡着，我才离开。”
许星楹的眉头一蹙：“凌珏，你这事做得不妥，你不觉得你和柳大嫂这样共处一室，很容易传出闲话吗？若我不相信你，你又当如何？”
“你帮忙请了大夫，大夫走的时候，你也该走了，至少煎完药，你就应该走了，而不是自己大半夜跟柳大嫂共处一室。”
“更不该的是，你从柳大嫂那里出来，竟然叫人瞧见了，你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说你的……”
凌珏脸上出现了无可奈何的神色，他道：“我知道，可是……”
“我一提出告辞，柳大嫂就哭自己命苦，早早守了寡，若不是郑关山没了，小石头生病，她也不用一个人苦苦撑着。她一哭，小石头也哭，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等小石头睡着了，才敢走。”
凌珏双手按住太阳穴，眼睛闭上，痛苦不堪道：“郑关山的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作为将领，没有尽到照顾属下的职责，我心里……”
许星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珏：“什么意思？”
凌珏望着前方，回忆起来：“其实那日带着一队精兵偷袭北狄，斩杀北狄将领的人，是我，郑关山只是我带出去的精兵之一。”
“我在北狄的行踪不能暴露，那日我带着面具，刺杀了北狄将军后，就带兵撤退。”
“可我没想到，郑关山痛恨那个屠杀了他亲人的北狄将领，竟然没有听从军令及时撤退。他留在原地，对着那将领的尸首一通乱砍，等北狄兵蜂拥而至时，他已无路可逃，死在北狄人手里。”
许星楹目瞪口呆。
凌珏无奈道：“我在北狄的行踪不能泄露，所以对外就说是郑关山的功劳。”
见凌珏这副痛苦愧疚的样子，许星楹抱住他，轻声道：“夫君想岔了。”
“郑关山若不是死了，他回营后，一定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他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他不服从军令，不是因为你不负责任。如今他带着英雄的名誉下葬，夫君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凌珏的神色这才轻松一点。
许星楹叹了口气，柳大嫂这里是个麻烦。
若是没有安顿好，哪天她把这件事说出去，侯府要面对的，就是谋逆之罪、灭门之祸了。
两人回到府上，曹氏急匆匆地跑过来问：“普照寺一案，京兆尹最后是怎么判的？朱嬷嬷会怎么样？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她应该不会死吧？”
凌珏意味深长地看了曹氏一眼，道：“朱嬷嬷是从犯，判流放岭南十年，只要她坚持得住，不会死。主犯嘛，流放宁古塔，终身不得回。”
曹氏愣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追问道：“什么主犯从犯？这件事不是朱嬷嬷做的吗？”
凌珏冷笑道：“大伯母真的不知道吗？你的远房表兄蒋毅，为了你，多次花钱雇凶，想要害死星儿，毁星儿的清白。”
“只因为你厌恶星儿，将她视为心头大患，所以蒋毅就不惜重金，不惜冒险，也要让你舒心。”
“大伯母都嫁进侯府二十余年了，曹府中还有这样一个一心为你着想、为你排忧解难、扫除大患的好表哥，大伯母可真是有福气啊！”
曹氏讷讷，脸上浮现几分心虚。
但曹氏不放心，又追问道：“表哥他怎么了？这件事怎么可能跟他有关？”
“你是说，这些事情是蒋毅做的，他承认了吗？被判流放宁古塔了？”
凌珏不语，只看着曹氏的背后冷笑。
曹氏转头，看见凌大老爷那张黑得像墨汁的脸，她结巴道：“老……老爷。”
“表哥？曹氏，我们成亲二十余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表哥呢？”
曹氏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老爷，不是你想的那样。蒋毅是曹家的远房表亲，寄居在府上，我们不熟的。”
凌大老爷反问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到底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啊。你们若只是普通的远房表亲，你们若是不熟，那他为何为你做这么多？”
“你们曹家这些年嫁出去的姑娘这么多，他为何不帮别人，单单帮你啊？”
曹氏支吾了一下：“他……我在闺中的时候，救过他一命，让我父亲收留了他，所以……所以他感恩戴德，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报恩。”
凌大老爷冷笑一声，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说：“既然案子已经审结，曹氏，你该去庄子上了！”
曹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大老爷：“我腹中有孩子，你当真要让我去庄子上住，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老爷，你不会后悔吗？”
凌大老爷的脸色微微松动。
曹氏继续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让我去庄子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吗？婵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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