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技术部门在对周炳文加密通讯记录的残余数据恢复中，发现了他频繁访问一些深网论坛的痕迹。那些论坛充斥着各种对现有社会制度的极端批判、阴谋论，以及鼓吹通过“直接行动”实现“系统重置”的言论。他在论坛里的Id，经过交叉比对，正是——“烛龙”。
而赵明那边的调查也发现了蹊跷。他的公司近一年来承接的工程，除了文化艺术中心，还有另外两个市政项目，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资金异常流动，且合作方都指向一些背景模糊的皮包公司。进一步追查发现，这些皮包公司的资金最终都流向境外，与资助周炳文参加研讨会的那个NGo，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NGo有问题！”虞倩看着错综复杂的资金和人员关联图，肯定地说。
“恐怕不止是NGo的问题。”陈默指着那个反复出现的境外账户和深网论坛，“这是一个利用NGo作为合法外衣，在特定目标群体中筛选、吸收、煽动具有潜在极端倾向人员，并通过深网进行组织联络、资金支持和行动策划的国际网络！周炳文是在那个研讨会上被‘相中’并深度发展的！赵明，则可能是被周炳文拉下水，或者因为其公司能接触到关键市政项目而被这个网络选中的‘工具’！”
“烛龙”的真面目，渐渐清晰起来。它不是一个传统的恐怖组织，而是一个更具隐蔽性和渗透性的、基于极端意识形态的、细胞式的破坏性网络。周炳文是它在本地发展的“思想骨干”和行动策划者。
“必须把这个情况向上级汇报，联系国际刑警，彻查这个NGo和背后的资金网络！”老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超出了他们一个市局刑侦队的管辖范围。
就在高层协调和国际合作紧锣密鼓展开的同时，对周炳文的监控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异常。
周炳文在看守所内，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阅读、写东西（内容经过检查，大多是法律条文和一些晦涩的哲学段落）。但有一次放风时，他独自站在墙角，面对着墙壁，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在斑驳的墙面上，轻轻划了一个符号。
一个类似简笔画“Z”字，但尾部带着一个扭曲钩状的符号。
监控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这个符号……”陈默将图像放大，眉头紧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立刻调取之前所有案件的卷宗，尤其是从周炳文和赵明处扣押的物品电子档案。在赵明公司办公室扣押的一本看似普通的工程日志的扉页角落，有一个用铅笔极轻描绘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同样符号！
而在周炳文家中书房，一本厚厚的《论法的精神》的书脊内侧，也有一个类似的、用刻刀划出的印记！
“这是他们的标识！”虞倩惊呼，“‘烛龙’的标识！”
这个发现让专案组精神一振。这不仅仅是一个精神符号，更可能是一种隐秘的联络暗号！
陈默立刻下令，在全市范围内，特别是与周炳文、赵明社会关系网可能有交集的高校、特定行业圈子、甚至是一些边缘文化场所，秘密排查这个符号的出现。
同时，他拿着这个符号的图片，再次走进了周炳文的审讯室。
当陈默将那个“Z”形带钩符号的图片放在周炳文面前时，一直表现得古井无波的周炳文，脸色第一次真正地变了。那是一种计划被彻底看穿、连最后一点秘密都被剥离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符号，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呼吸变得粗重。
“看来，我猜对了。”陈默缓缓说道，“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开始。这只是一个标记，代表着还有像你一样的人，隐藏在正常社会的表皮之下，等待着‘烛龙’的召唤，对吗？”
周炳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燃烧着最后疯狂的火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阻止不了！火焰终将燃起！‘烛龙’……永生！”
他不再说话，无论陈默再问什么，他都像一尊石雕般沉默，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显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但这一次，他的沉默本身，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陈默走出审讯室，外面阳光正好，城市车水马龙，一片喧嚣而平凡的景象。但他知道，在这片平静之下，潜藏着未被发现的“Z”符号，以及被“烛龙”思想蛊惑的、下一个周炳文。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老李的电话。
“老李，申请成立跨部门联合专案组，级别提到最高。‘合法凶手’案，现在正式升级为……‘屠龙’行动。”
“我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阳光下，陈默的眼神坚定而冷冽。与“烛龙”的战争，从面对一个精于计算的“合法凶手”开始，最终指向了一个弥漫在阴影中的、无形的庞大网络。这条征途，注定漫长而艰险。但有些战斗，一旦开始，就必须进行到底。
“屠龙”行动指挥中心，不再局限于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而是迁入了更高层级、戒备更为森严的联合指挥部。来自国安、网安、经侦、反恐等多个部门的精英力量汇聚于此，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不再是单个案件线索，而是错综复杂的网络拓扑图、资金流向图、人员关系谱，以及那个刺眼的、“Z”形带钩的“烛龙”符号。
陈默被任命为行动前线指挥之一，主要负责线索追踪与嫌疑人突破。压力如山，但他此刻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专注。周炳文是炸响的惊雷，暴露了“烛龙”的存在，而现在，他们要在雷声过后，捕捉那些潜行于地下的、细微的电流。
“周炳文划出那个符号，不是无意识的。”陈默在案情分析会上指出，激光笔点在监控定格画面上，“这是一种确认，一种告别，甚至可能是一种……挑衅。他在告诉我们，他失败了，但火种还在。我们必须假设，这个符号是他们核心成员之间，用于识别、确认身份，或者在特定情况下传递‘保持静默’或‘等待指令’的高级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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