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接触过什么不寻常的人、网站、游戏？”陈默追问。
“正在深入查。”队长答道，“网安那边在筛查他的网络记录，需要时间。另外，王志刚和刘慧的社会关系也比较简单，经营一家小型的广告设计工作室，生意普通，没查出什么明显的债务或情感纠纷。仇杀、情杀的可能性在降低。”
所有的常规侦查方向似乎都走进了死胡同。对手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罪犯，他们有一套自洽的、扭曲的行动准则。
“或许……关键不在他们‘做了什么’，而在于他们‘是什么’。”陈默的目光再次投向白板上的“独眼”符号，“‘观察者’在进行‘筛选’和‘净化’。他们依据什么标准？日记里提到了‘情感纽带强度：高’和‘潜在干扰系数’。”
虞倩拿着一份刚出来的补充尸检报告走了进来：“对刘慧的解剖确认了急性心源性猝死。但在她的血液里，我们检测到了一种微量的、人工合成的神经酰胺类化合物，这种物质本身不具有直接毒性，但它能显着放大生物体对恐惧刺激的生理反应。”
她将报告递给陈默：“换句话说，刘慧可能在死前，被人为地降低了恐惧阈值。她看到的‘东西’，可能并不需要多么惊世骇俗，就足以在她的生理状态下引发心脏骤停。”
人为制造的恐惧放大器？陈默眼神一凛。这符合“观察者”那种将一切视为可操控“程序”的冰冷风格。他们不仅要消灭目标，还要以特定的、符合他们“净化”理念的方式——用极致的恐惧来达成“沉默”。
“能查到这种化合物的来源吗？”
“非常困难。”虞倩摇头，“这种合成路径很偏，可能来自某个地下实验室，或者……某个具备尖端生物化学研究能力的机构。”
机构的阴影再次浮现。
张辰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陈队，队长，王皓的电子设备记录有发现了！在他的个人电脑浏览器历史里，删除缓存中恢复了一个加密访问记录，指向一个暗网的私密论坛！论坛的名字……就叫‘观测站’！”
观测站！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论坛内容能获取吗？”队长立刻问。
“进不去。”张辰摇头，“需要特定的邀请码和动态口令，而且服务器节点在不断跳跃。网安那边的专家正在尝试渗透，但对方防御等级很高。”
又一个“观察者”可能存在的巢穴！
“王皓访问这个论坛的频率和时间点？”陈默抓住关键。
“记录显示，他从大约四个月前开始偶尔访问，最近一个月频率明显增加。最后一次访问，就在他失踪当天下午放学后。”张辰将时间线投射到屏幕上。
四个月前……这正是U盘里那份混乱日记开始的时间！也是王皓在学校开始显得“心神不宁”的时间点！
“王皓不是随机被选中的。”陈默的声音肯定，“他至少在四个月前，就主动或被动地接触到了‘观察者’相关的信息，或者说，接触到了那个论坛。他的失踪，是这种接触深化后的结果。”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是如何接触到这种层次的暗网论坛？是偶然，还是被刻意引导？他在论坛里看到了什么？又参与了什么？
“必须想办法进入那个‘观测站’论坛。”陈默看向林薇和张辰，“这是目前最直接的突破口。”
林薇面露难色：“这种级别的暗网论坛，通常有严格的成员审核和反追踪机制，强行突破风险很大，容易打草惊蛇。”
“或许……我们不需要强行突破。”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回白板上王皓的名字，“如果王皓是‘钥匙’，或者与‘钥匙’有关，那么‘观察者’绑架他，一定有其目的。他们可能还需要他‘活着’去完成某个步骤。论坛是他们交流的平台，会不会……也是他们发布指令或者进行‘筛选’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我们能不能……伪造一个‘候选者’，尝试吸引‘观察者’的注意，获取进入论坛的权限？”
队长眉头紧锁：“太冒险了。我们对这个组织了解太少，伪装一旦被识破，可能会引来针对性的报复，甚至导致他们加快对王皓的‘处理’。”
“但被动等待，王皓生存的几率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降低。”陈默冷静地分析，“‘观察者’行事周密，常规搜寻手段效果有限。我们必须切入他们的频道，才能理解他们的逻辑，找到他们的弱点。”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常规侦查举步维艰，非常规手段又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物证科的消息。他们对王志刚指甲缝里以及墙角刮擦处提取的微量粉尘进行了成分分析，结果出来了——除了常见的墙灰成分，还含有一种极其细微的、特定型号的工业润滑剂和金属碎屑，这种组合特征，与某种高端、精密的光学仪器的生产和维护环境高度吻合。
光学仪器……“观察者”……独眼……
线索似乎隐隐串联起来。
陈默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观察者’可能具备相当的技术和资源背景。他们对‘恐惧’的操控，对网络的运用，乃至可能使用的精密设备，都指向一个非普通的犯罪团伙。”
他看向队长：“我建议，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全力追踪王皓下落和论坛渗透；另一方面，启动高风险接触程序，由我负责策划，尝试从内部切入。”
队长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办公室里每一张凝重而坚定的脸，最终缓缓点头：“可以。但方案必须周密，每一步都要经过评估。安全是第一位的。”
“明白。”
陈默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如同繁星。在这片光海之下，隐藏着一个自诩为“观察者”的黑暗角落，他们用独眼标记目标，用“净化”之名行杀戮之事。
而他们，必须成为潜入黑暗的眼睛，找到那个失踪的少年，揭开“观察者”的真面目。
新的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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