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腊月总裹着一层薄薄的冷雾,却挡不住河坊街非遗市集的热闹。江恋棠站在“棠花石韵”的摊位前,指尖拂过陈列架上的“六瓣茶花”挂件——淡绿色的老封门青透着温润的光,胭脂红的盘金绣金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挂件背面刻着的“山茶吐艳映朝晖”小字,被几位驻足的阿姨反复摩挲。
“姑娘,这挂件是你们自己做的?”一位穿驼色大衣的阿姨拿起“冬雪茶”挂件,眼神里满是喜欢,“我女儿就喜欢茶花,这上面的金线绣得真精致,比商场里卖的那些机器做的有灵气多了。”
江恋棠笑着点头,递过一张印着老绣谱纹样的卡片:“阿姨,这是用老坑封门青和民国老绣线做的,每一个都是我们手工雕刻、刺绣的,背面的诗句也是根据茶花品种特意选的。您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帮您在包装盒上写句祝福语,送给女儿更有心意。”
“太好了!”阿姨立刻定下两个,“一个‘冬雪茶’给女儿,一个‘并蒂茶’我自己留着,沾沾你们年轻人的灵气。”
摊位另一侧,陈阳正帮一位小朋友在“春樱茶”挂件上刻名字。小朋友踮着脚,小手扒着柜台,认真地看着刻刀在石面上游走:“陈阳哥哥,你刻字的时候手不抖吗?我上次用美工刀刻橡皮,把图案都刻歪了。”
陈阳放慢动作,让小朋友能看清刻刀的角度:“刚开始学的时候也会抖,后来每天练两个小时,刻坏了十几块石料,就慢慢稳了。你要是喜欢,下次非遗课我教你刻简单的小花好不好?”
小朋友眼睛一亮,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我要学!我也要做能送给老师的石雕!”
江恋棠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六瓣茶花”文创上线半个月,线上订单已经排到了年后,这次非遗市集是街道办特意邀请的,没想到刚开场就这么受欢迎。她转头看向陈阳,他正弯腰和小朋友说着什么,阳光透过摊位的遮阳棚落在他身上,把他侧脸的轮廓衬得格外柔和,指尖还沾着一点青田石的石屑,是刚才刻名字时沾上的。
“发什么呆呢?”陈阳走过来,递过一杯热奶茶,是江恋棠喜欢的三分糖珍珠奶茶,“刚接到出版社李编辑的电话,说《非遗错题本》的初稿反响特别好,想加印‘六瓣茶花’的文创插图,还问咱们能不能写一篇后记,讲讲老材新用的故事。”
江恋棠接过奶茶,温热的杯子焐得手心发烫:“后记可以写啊,就把咱们找老封门青、用老绣线的过程写进去,再加上叔叔阿姨和老周师傅的帮忙,这样既真实又有温度。对了,刚才有位阿姨说想定制一批‘六瓣茶花’挂件,作为公司年会的伴手礼,数量还不少,咱们得赶紧跟工厂确认能不能赶工。”
陈阳拿出手机,一边记定制需求一边笑:“你呀,一提到工作就精神。市集还有两个小时才结束,先歇会儿,别累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小巧的银质茶花吊坠,花瓣上用细金线绣着淡粉色的瓷绣,“昨天整理老绣线的时候,顺便给你做的,看看喜欢吗?”
江恋棠愣住了,接过吊坠,指尖触到冰凉的银和柔软的绣线,心里泛起一阵细微的悸动。吊坠的茶花和“六瓣茶花”挂件的纹样一样,却更小巧精致,金线绣的花瓣边缘还藏着一个小小的“棠”字。“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没看到?”
“你上周整理老周师傅的笔记到半夜,我等你睡了之后做的,”陈阳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本来想等市集结束再给你的,刚才看你站在风里,想着给你戴在脖子上,也能挡挡寒。”
他伸手帮江恋棠戴上吊坠,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后颈,两人都愣了一下。江恋棠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他指尖因常年握刻刀留下的薄茧,轻轻蹭过后颈,有点痒,却让她心里暖暖的。“谢谢,我很喜欢。”她低头看着吊坠,嘴角忍不住上扬。
市集快结束时,突然下起了小雨。陈阳连忙把摊位上的文创收进箱子里,江恋棠则帮忙收拾海报和卡片。雨越下越大,陈阳把外套脱下来,裹在江恋棠身上,自己只穿了件薄毛衣:“别着凉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小了再回去。”
两人躲进旁边一家卖油纸伞的小店,店里飘着淡淡的檀香。老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看着他们手里的文创箱子,笑着说:“你们是‘棠花石韵’的吧?我在网上买过你们的‘并蒂茶’挂件,送给我老太婆了,她可喜欢了。”
“爷爷您好!”江恋棠笑着打招呼,“您的油纸伞真好看,这伞面上的苏绣是您自己绣的吗?”
“是我老太婆绣的,她绣了一辈子苏绣,现在眼睛不好了,就只能绣些简单的纹样,”老爷爷拿起一把绣着茶花的油纸伞,“你们要是不嫌弃,这把伞送给你们,下雨天用着也方便,还能跟你们的茶花文创配一对。”
陈阳连忙推辞:“爷爷,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还是买吧……”
“不用不用,”老爷爷摆摆手,把伞塞进陈阳手里,“你们年轻人愿意做老手艺,还把老东西做得这么好看,比什么都强。这伞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支持,以后常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就行。”
离开小店时,雨小了些。陈阳撑着油纸伞,江恋棠站在他身边,伞面很大,刚好能遮住两人。雨丝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青石板路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没想到今天能收到这么多温暖,”江恋棠看着伞面上的茶花,“爷爷的油纸伞,阿姨的定制订单,还有小朋友的喜欢……”
“还有我的吊坠,”陈阳笑着补充,“不算吗?”
江恋棠脸颊微红,轻轻点头:“算,当然算。”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两人把文创箱子搬进屋,江恋棠去倒热水,陈阳则打开电脑,整理白天的订单。工作室的灯是暖黄色的,书架上的《非遗错题本》初稿摊开着,旁边放着几卷老绣线,院子里的茶花树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整个空间都透着温馨。
“对了,李编辑说后记里可以加几张咱们工作的照片,”陈阳指着电脑屏幕,“咱们明天抽时间拍几张吧,比如你绣线的样子,我刻石头的样子,还有咱们一起整理老绣谱的场景,这样更有画面感。”
江恋棠点头,坐在陈阳身边,翻起桌上的老绣谱。绣谱是陈阳奶奶留下的,页面已经泛黄,上面用铅笔标注着各种针法的要点,还有几处用红笔圈出的“恋棠丫头说的瓷绣结合点”,是陈阳之前整理时标注的。翻到最后一页时,江恋棠发现夹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封面是青田石的纹理,上面写着“非遗错题本(二)”。
“这是什么?”江恋棠拿起笔记本,抬头看向陈阳。
陈阳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想拿回来:“没什么,就是……就是记录一些新的工艺难点,跟之前的错题本一样。”
江恋棠没给他,轻轻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的是石雕的常见错误,比如“封门青刻槽深度不够,金线易脱落”,后面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翻着翻着,江恋棠发现了不一样的内容——“11月5日,恋棠说盘金绣的金线太粗,嵌在石槽里不好固定,明天试试把金线劈成四股”“11月8日,恋棠喜欢淡粉色的绣线,下次买绣线多带两卷”“11月12日,今天教小朋友刻茶花,恋棠站在旁边笑的时候,梨涡特别明显”……
每一页都有关于技艺的记录,却总能找到和江恋棠相关的句子,有的是她提过的工艺问题,有的是她的喜好,还有的是很细微的观察,比如她整理绣线时会习惯性地把线卷按颜色排列,她喝奶茶时会先把珍珠挑出来吃掉。
江恋棠看着这些文字,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软的。她抬头看向陈阳,他正低着头,不敢看她,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你……你什么时候开始记这些的?”
陈阳声音很小,像蚊子哼:“从咱们第一次在青田工坊一起做石雕开始,你说想把瓷绣和石雕结合,我就想着把你提的想法都记下来,万一以后能用得上……后来就习惯了,不管是工艺问题,还是你喜欢的东西,都想记下来。”
江恋棠轻轻握住陈阳的手,他的手有点凉,还在微微发抖。“陈阳,”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满是认真,“这些记录,比任何情书都让我开心。”
陈阳抬起头,撞进江恋棠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他突然鼓起勇气,反握住她的手:“恋棠,我知道我不太会说话,也不会做什么浪漫的事,但我想跟你一起把非遗传承下去,一起做更多的文创,一起去更多的地方,一起……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江恋棠的眼眶有点湿润,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我愿意。陈阳,我早就愿意了。”
陈阳看着她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桌上台灯的光晕,暖黄色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一幅温馨的画。
第二天一早,两人如约去拍后记的照片。江恋棠坐在绣绷前,手里拿着淡粉色的绣线,正在给“六瓣茶花”挂件绣花蕊;陈阳坐在她身边,手里握着刻刀,正在一块青田石上刻“并蒂茶”的纹样。摄影师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下来——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江恋棠的侧脸带着温柔的笑容,陈阳的眼神里满是专注,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透着说不出的默契。
拍完照片,陈阳接到陈母的电话,说包了饺子,让他们中午回家吃。“我妈说想让你尝尝她新学的荠菜猪肉馅,”陈阳挂了电话,笑着说,“还说要给咱们拿些她晒的腊鱼,让咱们在工作室煮面的时候吃。”
江恋棠笑着点头:“那咱们得买点水果回去,阿姨上次说喜欢吃橙子。”
两人买了水果,驱车前往陈阳父母家。老宅的院子里,陈母正在摘腊梅,看到他们来,笑着迎上来:“恋棠丫头,快进来,饺子刚下锅,马上就能吃了。”
陈父则在客厅里摆弄着一块新的青田石,看到江恋棠,连忙招手:“恋棠丫头,你来看看这块石坯,我觉得特别适合做‘六瓣茶花’的摆件,比之前的边角料大一些,你看看能不能用。”
江恋棠走过去,拿起石坯仔细看了看:“叔叔,这块石坯质地特别好,颜色也均匀,做摆件肯定好看!咱们可以在上面雕上整套的‘六瓣茶花’,再用老绣线的金线绣出缠枝纹,这样既有石雕的质感,又有绣品的灵动。”
陈父眼睛一亮:“好主意!我这就找工具,咱们下午就能开工!”
午饭时,陈母不停地给江恋棠夹饺子:“恋棠丫头,多吃点,荠菜是我昨天去山上挖的,新鲜得很。你们最近忙文创,肯定没好好吃饭,以后常回家,阿姨给你们做。”
江恋棠接过饺子,心里满是温暖:“谢谢阿姨,您做的饺子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陈阳看着江恋棠和母亲聊得开心,心里暖暖的。他想起第一次带江恋棠来家里时,还担心母亲会不喜欢她,现在看来,母亲早就把江恋棠当成家人了。
饭后,陈阳和江恋棠跟着陈父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雕石坯。陈父教他们怎么辨别石纹的走向,怎么控制刻刀的力度;江恋棠则和陈母在屋里整理老绣线,陈母拿出一个老旧的针线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绣线,还有几枚银质的顶针。
“恋棠丫头,这个顶针是我婆婆传给我的,”陈母拿起一枚顶针,上面刻着细小的茶花纹样,“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以后咱们家的绣谱和绣线,就都交给你了。”
江恋棠接过顶针,指尖触到冰凉的银和细小的纹路,心里满是感动:“阿姨,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也会把老绣线和老手艺传承下去。”
陈母笑着点头,拉着江恋棠的手:“以后你和陈阳要是忙,就把工作室的钥匙留给我,我每天过来帮你们整理绣线、打扫卫生,还能给你们做午饭,你们就能专心做文创了。”
傍晚时分,石坯的“六瓣茶花”轮廓已经基本刻好。陈阳拿起刻刀,在摆件的底部刻上“棠花石韵”四个字,旁边还刻了一个小小的“阳”和“棠”的首字母。江恋棠看着他刻字的样子,笑着说:“以后咱们的每一件文创,都刻上咱们俩的首字母好不好?就像咱们的专属标记。”
“好啊,”陈阳点头,眼神里满是温柔,“以后不管是石雕还是瓷绣,不管是错题本还是文创,都有咱们俩的标记,都是咱们一起的回忆。”
离开老宅时,陈母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东西——有煮好的饺子、晒好的腊鱼、老绣线,还有那枚银质顶针。“以后常来啊,”陈母拉着江恋棠的手,舍不得松开,“下次来咱们一起绣‘双茶图’,我教你我婆婆传下来的‘打籽绣’。”
“一定来!”江恋棠点头,心里满是不舍。
坐在回工作室的车上,江恋棠靠在陈阳肩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杭州的路灯亮了起来,像一串温暖的珍珠,照亮了回家的路。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银质茶花吊坠,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顶针,心里满是幸福。
“对了,”江恋棠突然想起什么,“下周出版社要举办《非遗错题本》的分享会,邀请咱们去做嘉宾,还要现场演示石雕和瓷绣,咱们得好好准备一下。”
陈阳点头,握紧她的手:“放心,咱们一起准备。到时候我演示石雕,你演示瓷绣,咱们还可以把‘六瓣茶花’的文创带去,让更多人了解非遗,喜欢非遗。”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两人把东西搬进屋,江恋棠去煮饺子,陈阳则打开电脑,准备分享会的ppt。饺子煮好后,两人坐在客厅的小桌子旁,一边吃饺子一边讨论ppt的内容。
“分享会的时候,咱们可以讲讲错题本里的故事,”江恋棠咬了一口饺子,“比如你记的那些工艺难点,还有咱们怎么解决的,这样听众会更有共鸣。”
“好啊,”陈阳点头,“还可以讲讲老周师傅、我爸妈对咱们的帮助,让大家知道非遗传承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吃完饺子,两人继续忙到凌晨。江恋棠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一忙就到这么晚了,明天还要去工厂确认定制订单的进度。”
陈阳走过去,轻轻帮她按摩着肩膀:“累了吧?我给你煮杯热牛奶,喝完早点休息,明天我先去工厂,你晚点起。”
江恋棠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一起去,咱们一起确认进度,顺便看看工厂的生产情况,这样放心。”
陈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爱意。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一起去。”
江恋棠的脸颊瞬间红了,抬头看着陈阳,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工作室里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落在《非遗错题本》上,落在“六瓣茶花”的文创上,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切都那么温暖而美好。
他们知道,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分享会的准备、定制订单的赶工、非遗体验馆的规划,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他们坚守着对非遗的热爱,对彼此的心意,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他们的感情,像青田石一样,历经岁月的打磨,愈发温润;像盘金绣的金线一样,紧紧缠绕,永远不会断裂。
而那本藏着心事的“非遗错题本”,会继续记录着他们的技艺成长,记录着他们的感情升温,记录着他们一起走过的非遗传承之路,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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