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京郊大营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与草木混合的冰冷气息。
苏承锦身着一袭内务府连夜赶制出来的玄色蟒袍,金线绣成的四爪蟒龙在衣袍上蜿蜒盘踞,于晨光下折射出沉凝的威严。
这身王爵的行头,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份以往刻意收敛的锋芒与贵气。
宽大的马车内,江明月一双美目不住地在他身上打量,眼神里带着几分新奇。
“你昨天给庄崖的那个法子,真的管用?”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怀疑。
“别到时候兴师动众,结果挑出来一群只能看不能用的废物。”
苏承锦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柔荑,轻轻捏了捏。
“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明月立刻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骗我的事还少了?”
苏承锦哈哈一笑,也不反驳,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马车辚辚,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长风骑大营。
还未靠近,一股冲天的铁血之气便扑面而来。
圣旨早已先行一步到达。
此刻,长风骑大营五万将士,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已经在广阔的校场上列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鸦雀无声,静静等候。
那沉凝如山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敬畏。
马车停稳,苏知恩与苏掠一左一右,先行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
苏承锦随即扶着江明月,缓缓走下马车。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身披重甲的将领立刻大步迎了上来。
正是长风骑大统领,孟江怀。
他走到近前,对着苏承锦与江明月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孟江怀,见过王爷,王妃!”
他身后的数十名将校亦是齐齐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苏承锦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孟大统领,起来吧。”
“说起来,我跟你们长风骑也算是打了不少交道了,如今这般客气,岂不是显得太过生分?”
孟江怀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有几分僵硬。
他心里暗自嘀咕。
可不是打了不少交道么。
一次梁苑考校,他这位新晋的安北王,愣是把长风骑当猴耍,夺马、奇袭、兵谏圣上,把整个长风骑的脸面都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一次景州监视,他派去的云烈,名为协助,实为监视,结果处处被这位爷牵着鼻子走,最后还灰头土脸地回来。
虽说也算是一同杀过敌,但这王爷的行事风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胸宽广的主。
今天他来挑人,怕不是来找后账的。
孟江怀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不动声色,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全军将士已列队等候,请随末将上高台检阅。”
“嗯。”
苏承锦应了一声,便牵着江明月的手,在孟江怀的引领下,不疾不徐地走上了高高的点将台。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军阵一望无际。
五万将士,如沉默的雕塑般伫立,除了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再无半点杂音。
每个人都站得笔直,神情肃穆,眼神锐利。
这便是大梁最精锐的骑兵。
苏承锦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面孔,心中暗自点头。
孟江怀站在他身旁,沉声介绍道:“王爷,我长风骑五万将士,尽数在此。”
“军中设有小统领五十人,每人统管一营,一营千人。”
“圣上的意思,您除了挑选五千兵卒,还可于军中挑选五名小统领,随您一同前往关北。”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不知王爷……可有心仪之人?”
苏承锦点了点头,目光在台下的将校队列中扫过,随即淡然开口。
“云烈在哪?”
孟江怀心中猛地一震!
果然!
真让自己猜对了!
这位爷,果然是来算账的!
云烈当初可是领了监视他的差事,一路上没少给这位爷添堵,这下好了,怕是要被带去关北那苦寒之地好好“磋磨”了。
孟江怀心中哀叹一声,却不敢违逆,只得转头冲着台下高声喊道。
“云烈!”
队列中,一名身形挺拔的将领闻声一震,随即迈步出列,走到台前,单膝跪地。
“末将云烈,见过王爷,王妃!”
苏承锦“嗯”了一声,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只是转头对孟江怀说道。
“就他了,还有他麾下的那一千人。”
孟江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劝道。
“王爷,这……恐怕不妥。”
“云烈所统领的第五营,在长风骑五十营中,战力并非拔尖,只能算中游。”
“末将以为,挑选将士乃是大事,不如设下比武,能者居之,王爷再从中挑选,如何?”
他想做最后的挣扎,保下云烈这个还算不错的苗子。
谁知苏承锦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无需这般麻烦。”
“我自有我的考量,就他了。”
那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孟江怀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脸都有些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王爷继续。”
苏承锦还没开口,身旁的苏掠却忽然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苏承锦低头看去,只见苏掠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指向台下将校队列中的另一人。
苏知恩也凑了上来,低声道:“殿下,此人不错。”
苏承锦顺着他俩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
孟江怀顺着苏掠指的方向一看,眼角狠狠一抽。
又一个!
这个王爷,他今天就是来点名报仇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回王爷,他……他叫于长。”
“王爷,要不……换一个?”
“他那一营,也不是……”
“就他了。”
苏承锦再次一摆手,直接打断了孟江怀的话。
孟江怀彻底心如死灰。
完了。
又一个好苗子要被带去关北吃沙子了。
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出云烈和于长两人在关北冰天雪地里,被这位心眼比针尖还小的王爷使唤得团团转的凄惨模样。
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于长,出列!”
于长迈步上前,与云烈并肩,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王爷,王妃!”
苏承锦看着孟江怀那副死了爹娘般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他心中所想。
他也不点破,只是将目光投向台下的云烈和于长,朗声开口。
“本王知道,你们二人,或许心中对本王有些看法。”
“本王今日点你们的名,也并非强求。”
“关北苦寒,战事凶险,九死一生。”
“你们如若不想前往,现在便可拒绝。”
“本王绝不追究。”
“但丑话说在前面,一旦你们点头,随本王踏出这大营之门,此后便是我安北王的兵。”
“若有反悔,一律按逃兵论处!”
“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云烈便猛地抬起头,抱拳高声道:“王爷说笑了!”
“为大梁守土尽责,为陛下开疆拓土,此乃我辈军人毕生之志,何来考虑一说!”
“末将,愿往!”
于长更是梗着脖子,眼中战意昂然。
“王爷!我们长风骑的兵,做梦都想知道,那大鬼国的精骑,是不是真的比咱们强!”
“今日既然有这个机会能去关北与他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便是死了,也值了!”
“末将,愿往!”
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孟江怀在一旁拼命地给二人使眼色,暗示他们赶紧找个借口推了。
可这两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脊梁挺得笔直,满脸都是决绝。
孟江怀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两个憨货!
苏承锦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
“既然如此,那便你二人了。”
孟江怀见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也不再挣扎,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王爷,还差三千人,以及三名统领,您可还有心仪的人选?”
苏承锦摇了摇头。
“剩下的,本王已经想好该如何选了。”
他转头对苏知恩和苏掠使了个眼色。
二人立刻会意,转身走下高台,带着几名王府护卫,快步走向马车。
片刻之后,在五万大军疑惑的注视下,二十个沉重的、上了锁的大木箱,被一一抬到了点将台前。
“哐!哐!哐!”
箱子被重重放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苏承锦走上前,亲自打开了最中间的一个箱子。
“哗——”
箱盖掀开的瞬间,一片刺目的银光,骤然迸发!
满满一箱,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雪白银锭!
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那亮闪闪的光芒,瞬间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校场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就连孟江怀,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只见苏承锦伸手从箱中拿起一锭十两的官银,在手中掂了掂,脸上露出一抹与他王爵身份格格不入的市侩笑容。
“本王呢,没什么根基,兜里也没多少银两。”
“这里,是二十箱,共计五万两白银。”
他指着那些箱子,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场。
“现在,我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
“你们,可以上前来拿。”
“觉得自己一只手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拿了,就是你们的。”
“拿了白银的人,便可自行离队,不用随本王去关北送死,还能揣着银子过好日子。”
“不拿的人,留下来,以后能得到什么,本王现在也没办法向你们保证。”
“机会只有一次,自己想清楚!”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五万人的校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苏承锦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懵了。
用钱来选兵?
这是什么道理?
孟江怀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到苏承锦面前,急声说道:“王爷!万万不可!”
“自古选兵,皆是考验武艺、心性、军纪!”
“哪有……哪有用银子来筛选的道理!”
“此法不合常理!简直是闻所未闻!”
苏承锦却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神情笃定。
“孟大统领,稍安勿躁。”
“看看再说。”
“万一……没人想领呢?”
他转头看向台下那五万名神情各异的士兵,高声宣布。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一炷香后,本王就要剩下的人了!”
说罢,他竟真的不再理会,转身拉着一脸平静的江明月,走回高台后方的椅子旁,施施然坐下。
自有侍卫点燃了一炷香,插在香炉中。
青烟袅袅,时间开始流逝。
孟江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苏承锦身边来回踱步。
“王爷!我劝您还是换一种方法吧!”
“这……这简直是儿戏啊!”
苏承锦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
“孟大统领,这是不信自己的兵?”
孟江怀嘴角一抽,急道:“末将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只是这般筛选,万一有些身手不凡的好手,一时贪财,领了白银,那王爷您岂不是白白损失了战力!”
苏承锦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台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校场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五万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犹豫、贪婪与不解。
一边,是真金白银,白拿钱,不用前往战场。
另一边,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和九死一生的关北。
该怎么选?
终于。
当香烧到近三分之一时,人群中,有了第一个动静。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有些瘦弱的士兵,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一咬牙,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第一个走出了队列。
他的动作,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士兵顶着无数道目光,脸色涨红,脚步却异常坚定,快步走上前来,在银箱前蹲下,用尽力气,双手抓起了一大把银锭,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营门方向跑去。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
第三个。
人群开始骚动。
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武器,走出了队列。
他们冲向那些敞开的银箱,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疯狂地将银锭往自己怀里、衣甲里塞。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孟江怀看着这一幕,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最后变得铁青一片。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这简直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他的耳光!
他引以为傲的长风骑,竟然……竟然有这么多人,为了区区一些银两,就放弃了军人的荣耀!
苏承锦却仿佛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依旧悠闲地品着茶,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出“人性大戏”。
他忽然侧过头,对孟江怀低声笑道:“孟大统领,我看见你刚才给云烈和于长使眼色了。”
“怎么,是担心我会因为以前的事情找他们算账,故意想把他们带走?”
孟江怀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却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苏承锦继续笑道:“说真的,孟大统领,你要不要跟我去关北?”
“我觉得你行。”
孟江怀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王爷还是不要说笑了。”
“末将乃长风骑大统领,官居三品,不是可以随意调动的。”
“就算圣上同意末将离开,末将也不会走。”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末将需要替圣上,管好这群人。”
苏承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说真的,真不走?”
“去我那,我多给你开一份饷银?”
“……”
孟江怀的嘴角再次抽搐,他紧闭着嘴,没有发怒,也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苏承锦还想再逗他,腰间的软肉却被一只小手狠狠掐了一下。
江明月瞪着他,低声道:“差不多得了,我都觉得你烦了。”
苏承锦这才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燃到了尽头。
青烟散尽。
原本五万人的巨大方阵,此刻已经变得稀稀拉拉,走了将近四万人!
只剩下零零散散,约莫一万余人,还站在原地。
他们有的目光坚定,有的神情不屑,有的则是满脸的桀骜不驯。
苏承锦站起身,走上前,目光扫过剩下的一万多人,朗声开口。
“很好。”
“年龄大于三十五岁的,向前一步!”
话音落下,剩下的人群中,又走出了近四千人。
他们大多是军中的老兵油子,眼神沉稳,身上带着一股久经磨砺的气息。
苏承锦点了点头。
“老兵的意志力,确实不错。”
随即,他话锋一转。
“你们,可以回队了。”
“什么?!”
那四千名老兵脸色瞬间一变,满是错愕与不解。
他们扛过了金钱的诱惑,却连第二轮都过不了?
不是因为没有领到白银而苦涩,而是因为失去了前往关北的机会而失落。
但军令如山,没有人反驳,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向一旁。
苏承锦没有给他们过多反应的时间,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凡入伍以来,从未因违抗军令、私斗闹事、顶撞上官等缘由,受过军法处置者,向前一步!”
此言一出,又是三千余人,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他们站姿标准,神情严肃,一看就是军中最守规矩的“模范兵”。
至此,校场中央,只剩下了最后的三千人。
这三千人,站姿歪歪扭扭,神情桀骜不驯,眼神里充满了顽劣与不羁,一看就是军中最难管教的“刺头”!
苏承锦看着那三千名“模范兵”,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再次炸锅的话。
“你们,也淘汰了。”
“轰!”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湖中!
孟江怀彻底炸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那群“刺头”,对着苏承锦怒吼道。
“王爷!!”
“以年龄筛选,末将可以理解,老兵体力不济,不适合长途奔袭!”
“可什么时候,遵守军纪,也成了被淘汰的理由了?!”
“您留下这群……这群军中的刺头,却淘汰掉那些最听话、最守纪的精锐!”
“您到底想做什么?!”
台下那三千名被淘汰的“模范兵”也掀起了巨大的骚动,纷纷质问凭什么。
面对滔天的质疑,苏承锦只是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蟒袍。
他缓缓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喧闹的校场,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释。
苏承锦目光如电,扫过那三千名被淘汰的“模范兵”,又扫过那三千名一脸看好戏的“刺头”,朗声开口。
“诸位觉得不合理?”
“好。”
“那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指着那两拨加起来六千余人。
“规则很简单。”
“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这片场地上,谁还能站着,谁就跟本王去关北!”
刚刚被淘汰的那三千“模范兵”闻言一愣。
而对面那三千名“刺头”眼中,却瞬间闪过狼一般的精光!
打架?
这个他们在行啊!
一名侍卫再次点燃了一炷香。
香刚刚插稳。
“嗷——!”
一名“刺头”发出一声怪叫,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率先扑向了对面的人群!
“干他们!”
“兄弟们,上!”
三千名军中“刺头”,如同出笼的猛虎,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凶性,一拥而上!
他们根本不讲什么章法,拳打脚踢,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下手狠辣至极!
那三千名“模范兵”虽然军纪严明,纷纷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他们也不是软柿子,很快便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组织起反击。
“砰!”
“咔嚓!”
“啊!”
六千余人的大混战,瞬间爆发!
整个校场,变成了巨大的角斗场。
惨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高台上,孟江怀看着眼前这无比荒诞的一幕,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然明白了。
这位安北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一群循规蹈矩的绵羊。
他要的,是一群不服管教,却充满了血性与野性的饿狼!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香火燃尽时,场中的混战也渐渐平息。
地上,躺倒了一大片。
那三千名遵守军纪的“模范兵”,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寥寥数百人还在苦苦支撑。
而那三千名“刺头”,虽然个个鼻青脸肿,身上带伤,却还有两千多人,摇摇晃晃地站着,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胜负,已然分晓。
苏承锦走上前,看着眼前这群虽然狼狈,却战意高昂的“胜利者”。
“从今日起,你们这三千人,便是我安北王的兵。”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将校队列。
“至于剩下的三名统领……”
他看向身旁的苏知恩和苏掠。
“你们两个,过来。”
苏知恩与苏掠立刻迈步上前,走到苏承锦身旁。
苏承锦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目光扫过那几十名神情紧张的小统领。
“规则,还是一样。”
“你们轮流上台,自己挑选,谁能在他们手上,撑的时间最长。”
“剩下的三个名额,便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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