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冷、淡漠、不蕴含任何情感的声音,直接在莫离的识海最深处响起:
“亵渎寂灭者……当永坠寒狱……”
下一刻,一道细如发丝、却仿佛凝聚了宇宙终极寒冷的暗蓝色光束,自戟尖射出,无声无息地迎向了莫离全力劈下的混沌雷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极致的“寂灭”与“混沌”的规则碰撞!
嗤——!
混沌雷刃上狂暴的雷霆和灰芒,在接触到那暗蓝光束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火焰,迅速黯淡、冻结、湮灭!
那暗蓝光束蕴含的寂灭寒意,沿着刀身急速蔓延,瞬间侵入莫离的手臂经脉!
莫离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之力顺着手臂疯狂涌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血肉、甚至灵力都在瞬间被冻结、坏死、失去生机!
混沌灵珠疯狂震动,爆发出磅礴的混沌之力试图阻挡,竟也只能稍稍延缓那股力量的蔓延速度!
这寂灭冰戟的力量,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碎片!它似乎拥有着更高的完整度和更强的自我意识!
“不好!”
莫离当机立断,猛地舍弃了即将被彻底冻结湮灭的混沌雷刃,身体借助反震之力强行后撤!
噗!
人在空中,他已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离体瞬间,便化作了暗蓝色的冰晶,摔碎在地!
他的整条右臂,此刻覆盖上了一层暗蓝色的冰霜,冰冷刺骨,且毫无知觉,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那股寂灭寒意还在不断试图向着他的躯干和心脏蔓延!
莫离落地,踉跄后退数步,脸色苍白如纸,急忙运转全部功力和混沌灵珠之力,死死压制住右臂的寂灭寒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仅仅一次交锋,他便吃了个大亏!
这柄冰戟,太强了!而且似乎……是活的!
祭坛之上,寂灭冰戟微微晃动,戟尖再次对准了莫离,那点暗蓝幽光重新开始凝聚。周围剩余的冰雕守卫,也再次围拢上来。
局势,瞬间危急到了极点!
莫离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左手法诀一引,一杆气息阴森的白骨幡出现在手中——正是得自天元宗鬼骨长老的那件法宝!
虽然品阶不高,但此刻,或可一用!
他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今日,恐怕不得不动用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了!
右臂传来的刺骨冰寒与死寂,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生机,连混沌灵珠的转化都变得异常艰难。前方,祭坛上那柄寂灭冰戟幽光再聚,杀机凛冽;周围,残存的冰雕守卫步步紧逼。
绝境!
莫离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平静。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砺,早已让他的心如磐石。
回不去了吗?
曦皇的传承信息,天元宗的古籍,还有这一路来的遭遇,其实早已暗示了这个答案。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恐怕早已被那场上古大战和寂灭的侵蚀变得支离破碎且极度不稳定,想要精准定位并返回他来的那个坐标,难如登天,甚至可能那个世界已然……
飞升灵界!
这四个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这是唯一可行的路径!只有到达更高层次的世界,拥有更强的力量,才有可能跨越无尽虚空,找到归家的路!而想要飞升,就必须在此界达到化神,并突破界域壁垒!
眼前这绝境,这柄拥有近乎化神之威的寂灭冰戟,是死劫,亦或许是……破入化神的契机!
置之死地而后生!
念头通达的瞬间,莫离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主动散去了压制右臂寒意的混沌之力!
“既然你要冻绝一切,那我便……以此寂灭之意,磨我混沌之锋!”
他疯狂运转《星辰锻神术》,识海星辰前所未有的璀璨,不再抗拒,而是引导着那股侵入体内的极致寂灭寒意,向着丹田深处的混沌灵珠涌去!
同时,他左手握住那杆白骨幡,体内所剩不多的混沌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呜嗷——!
白骨幡剧烈震动,幡面上黑气滚滚,无数被祭炼的厉鬼冤魂尖啸着冲出,扑向周围逼近的冰雕守卫!这些魂煞之气虽然无法真正伤害冰雕,却成功起到了短暂的阻碍和骚扰作用。
而莫离本人,则闭上了双眼,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迎接那寂灭寒意的冲击!
轰!
恐怖的寂灭寒意如同冰河倒灌,瞬间冲入丹田,狠狠撞向混沌灵珠!
灵珠剧震,表面的混沌之气都仿佛要被冻结!珠内那株青莲虚影疯狂摇曳,莲叶之上,竟然也开始凝结出淡淡的冰霜!
极致的痛苦瞬间席卷莫离全身,他的身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暗蓝色冰壳,生机急速流逝!
但就在这生死一线间!《星辰锻神术》展现出了其逆天之处!识海星辰洒下清辉,死死护住他最后一点真灵不灭!
而混沌灵珠,作为太初青莲源种所化,其本质远超这区区寂灭碎片!在被逼到极限的刹那,它爆发出了一种源自混沌本源的、化生万物的磅礴生机!
嗡——!
灵珠内部,那株青莲虚影虽然覆满冰霜,但莲心之处,一点璀璨到极致的混沌青芒骤然亮起!
一生一死,一混沌一寂灭,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属宇宙本源的力量,在莫离的丹田内,展开了最凶险、最直接的碰撞与吞噬!
莫离的身体成为了战场,时而冰蓝刺骨,死气弥漫,时而青光流转,生机勃发。他的气息在元婴大圆满与跌落凡尘之间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
外围,白骨幡释放的厉鬼已被冰雕守卫清除殆尽,它们再次围拢,冰冷的武器对准了似乎已失去抵抗能力的莫离。祭坛上,寂灭冰戟的第二击已然凝聚,那道致命的暗蓝光束即将再次射出!
千钧一发之际!
莫离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左眼之中,一片混沌,仿佛有星云生灭;右眼之内,却是一片冰蓝,蕴含着绝对的死寂!
“混沌……寂灭……阴阳轮转……原来如此!”
他福至心灵,发出一声长啸!体内那碰撞到极致的两种力量,并非简单的互相湮灭,而是在《星辰锻神术》的调和与混沌灵珠本源的统御下,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并且在这平衡之中,衍生出了一丝……凌驾于二者之上的、更加本源的力量雏形!
虽然只有一丝,却足以打破桎梏!
轰隆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息,猛地从莫离体内爆发开来,冲天而起!
天空之中,那扭曲的暗色琉璃天幕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裂!无尽的高空之上,风云变色,电闪雷鸣!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冰谷的灵气漩涡疯狂形成,海量的天地灵气甚至包括冰谷中弥漫的极寒煞气,都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入莫离体内!
化神天劫!降临!
但这天劫,却与典籍记载的完全不同!没有劫雷,没有心魔幻象,只有最纯粹的、几乎要将人撑爆的能量灌体!
因为莫离突破所引动的,并非单纯的天地灵气,更是夹杂了此地的寂灭寒煞!他的化神之路,与众不同!
“来得好!”
莫离长身而起,覆盖身体的冰壳瞬间震碎!他的右臂已然恢复,皮肤下闪烁着混沌与冰蓝交织的光泽,变得更加坚韧强大!他张开双臂,如同无底洞般,疯狂吞噬着灌注而下的混合能量!
丹田内,混沌灵珠光芒万丈,体积增大了数圈,表面的混沌之气变得更加深邃厚重。珠内那株青莲虚影彻底凝实,仿佛真正的混沌青莲扎根于灵珠世界,莲开九叶,摇曳生姿,洒落无穷道韵。那丝平衡混沌与寂灭而生的本源之力,则如同种子般,深藏于莲心之中。
他的识海疯狂扩张,星辰数量暴涨,神识强度瞬间突破了某个极限,覆盖范围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心念微动,便可洞察方圆千里之细微!
化神期!成!
这一切说来漫长,实则从莫离引寂灭寒意入体到突破化神,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祭坛上,那柄寂灭冰戟似乎也感应到了莫离的蜕变,那点幽光剧烈闪烁,那道凝聚的暗蓝光束不再迟疑,猛地射出!速度与威力,远比之前更胜数倍!
而此刻,莫离刚刚完成突破,正处于力量转化的巅峰,也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微妙时刻!
但他眼中已无丝毫惧色。
面对那足以重创甚至灭杀普通化神初期的寂灭光束,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这一次,他没有凝聚任何刀罡法术,只是简简单单地,五指张开,对着那光束轻轻一握。
“散。”
言出法随!
并非真正的法则,而是他周身自然形成的那片混沌领域,伴随着他手掌的动作,瞬间收束于掌心方寸之间!
那暗蓝色的寂灭光束射入这片被极致压缩的混沌领域,如同泥牛入海,其恐怖的冻结湮灭之力,被领域内奔流的混沌之气迅速同化、分解、吸收,最终消失于无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举手投足,轻描淡写,便化解了这恐怖一击!
这便是化神之威!对天地能量和自身领域的掌控,已臻化境!
寂灭冰戟似乎顿了一下,戟身微微震颤,仿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莫离却不再给它机会。
他一步踏出,身形仿佛融入了虚空,瞬间跨越百丈距离,出现在了祭坛之上,寂灭冰戟之前!
“你的使命,结束了。”
他伸出右手,五指之上,混沌之气与一丝冰蓝寂灭之意交织缠绕,缓缓抓向戟杆!
寂灭冰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抗拒,恐怖的寂灭寒煞如同火山喷发,试图冻结、撕裂莫离的手掌!
但莫离的手掌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最本源的混沌构成,万法不侵!那足以冰封化神的寒意,竟无法阻碍他分毫!
五指合拢,稳稳地握住了冰冷刺骨的戟杆!
嗡——!
寂灭冰戟发出绝望的悲鸣,剧烈挣扎,却无法挣脱那如同天地钳制般的手掌!
“炼!”
莫离低喝一声,掌心之中,混沌灵珠的虚影一闪而逝,磅礴的混沌本源之力如同洪流,强行冲入寂灭冰戟内部!
滋滋滋……
冰戟之上的暗蓝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股冰冷的寂灭意志发出无声的哀嚎,被混沌之力无情地磨灭、净化、吞噬!
戟身开始缩小,其精纯的本源能量被混沌灵珠疯狂吸收!灵珠表面的光泽越发深邃,珠内世界的青莲仿佛得到了大补,愈发青翠欲滴,莲心那丝本源之力也壮大了一丝。
几个呼吸之间,这柄凶威赫赫的寂灭冰戟,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灵性,化作一滩冰冷的、毫无生机的金属碎屑,从莫离指缝间滑落。
随着冰戟被炼化,下方那座漆黑的祭坛,发出一阵咔咔声响,表面符文迅速黯淡,最终“轰”的一声,坍塌碎裂,化为齑粉。
那九条连接悬空冰陵的寒冰锁链,也瞬间失去光泽,变得脆弱不堪,纷纷断裂坠落!
失去了寂灭冰戟的能量供给和祭坛的转换,上方的悬空冰陵猛地一震,表面覆盖的坚冰开始出现裂痕,那股维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绝对零度封印之力,正在飞速消散!
整个冰谷,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那些剩余的冰雕守卫,如同被抽走了动力源,眼中的鬼火瞬间熄灭,哗啦啦碎成一地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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