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仁心医馆的青砖院墙,隔离房里就传来春桃带着哭腔的呼喊:“林姑娘!沈公子!快来看!小公子他…… 他的手!”
林薇握着刚熬好的青鳞草药汁冲进房间时,一股比昨日更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西域孩童蜷缩在床角,原本消退大半的青色纹路竟像活过来的青蛇,在皮肤下游动得愈发急促,纹路比昨日粗了近一倍,泛着诡异的暗绿色,正顺着孩童的小臂往上爬,离心口只剩三寸距离。孩童的嘴唇泛着青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喉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堵着,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微弱。
“怎么会这样?” 沈知远紧随其后,指尖刚触到孩童的手腕,脸色就骤然发白 —— 脉象虚浮得几乎摸不到,偶尔还会出现一阵急促的乱跳,像是随时都会断掉。“按苏姑娘的法子,今日该是消肿的日子,怎么反而……” 他转头看向林薇,眼中满是焦急,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林薇蹲下身,用手背轻贴孩童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指尖一颤 —— 至少有三十九度,再烧下去,孩子的大脑会受损伤。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孩童的衣袖,昨日敷药后变得柔软的皮肤,此刻竟硬得像晒干的皮革,按压时能清晰摸到皮下有细小的凸起在快速游动,像是有无数条小虫在啃噬血肉。“不是反噬,”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强撑着镇定,“是毒素没被清除,反而顺着血脉往五脏钻了 —— 这毒比我们想的更顽固,青鳞草只能压制,根本杀不死它。”
就在这时,苏沐提着竹篮匆匆走进来,竹篮里的草药晃出细碎的叶子。她看到孩童的症状,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白得像纸,手里的竹篮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不可能……” 苏沐喃喃自语,蹲下身捡起几片干燥的青鳞草叶子,指尖捏得干草叶簌簌作响,“我在西域用这法子救过三个孩子,最长三天就消肿了,怎么会……”
“苏姑娘,” 林薇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苏沐手中的干草叶上,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我昨日仔细看过你带来的新鲜青鳞草,叶片边缘的锯齿是钝圆的,还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可你现在手里的干草叶,锯齿是尖锐的,闻着还有点苦 —— 这真的是黑水河附近的青鳞草吗?”
苏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戳穿秘密的孩子,随即又强作镇定地别过脸:“怎么会错?我在西域待了三年,青鳞草的样子我闭着眼都能认!” 可她的声音比平时尖细了许多,指尖不自觉地将干草叶攥成了碎末,暗绿色的碎末从指缝间落下,落在地上竟慢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 那是毒素残留的颜色。
沈知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只是轻声打断:“现在争论品种没用,得先稳住孩子的命。林薇,你说毒素往五脏钻,能不能用‘刺络放血’的法子,把毒血引出来?” 他想起父亲曾教过的急救之术,虽有风险,却或许能为孩子争取时间。
林薇点头,立刻让春桃准备消毒的细针和干净的白布:“用针在青纹最粗的地方轻轻刺破,只能放三滴血,孩子身子虚,多了会休克。放完血立刻用青鳞草药水湿敷,不能让伤口沾到脏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用煮沸过的温水擦拭孩童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 她怕,怕这唯一的办法也没用。
沈知远接过细针,在烛火上反复烤了三次,确保彻底消毒。他屏住呼吸,指尖微微颤抖着,在青纹最亮的部位轻轻一刺。一滴暗绿色的血液缓缓渗出,带着刺鼻的腥气,落在白布上竟像活物般扭曲蠕动,还慢慢腐蚀出一个小小的洞。“这毒果然邪门!” 沈知远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用沾了药汁的布条敷在针孔上,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条传递过去,像是在给孩子无声的安慰。
就在这时,医馆门口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安通译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发髻散了一半,脸上还沾着尘土,声音带着哭腔:“沈大夫!林姑娘!不好了!都护府里又有两个仆人得了怪病,症状和小公子一模一样,连青色纹路往心口游的方向都一样!”
林薇和沈知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 这不是偶然的病情反复,是毒素在扩散!而且扩散的速度极快,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整个长安都会被这毒笼罩。苏沐站在一旁,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她默默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窗外的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布袋上绣着的校徽,在晨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苏姑娘,” 林薇走过去,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在西域救的孩子,发病前是不是只接触过普通的青纹虫?他们的毒素,有没有像这样往心口钻过?”
苏沐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以为她不会回答,才缓缓转过身,眼中满是愧疚的泪水:“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她深吸一口气,从布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图案,边缘已经磨损,“我在西域救的孩子,接触的是普通青纹虫,毒素只在四肢游走;可小公子遇到的,是‘变异青纹虫’,是西域黑水河下游‘毒沼’里才有的品种,毒性是普通虫子的三倍,还会吃‘腐心草’—— 这草的毒会跟着虫子钻进心脏,一旦到了心口,孩子就没救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沈知远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却更多的是担忧,他看着床上气息越来越弱的孩童,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
“我怕……” 苏沐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纸上晕开墨迹,“三年前我刚到西域时,跟巫医说过变异青纹虫的事,他们说我是‘妖女胡言’,把我赶出了部落,还烧了我的草药。后来我自己偷偷研究,好不容易找到青鳞草能压制毒素,却从来没见过毒往心口钻的情况…… 我怕你们也不信我,怕我帮不上忙,反而害了孩子。”
林薇看着纸上 “腐心草” 三个字旁边的批注:“赤心花可解,生于毒沼边缘,伴瘴气而生”,心里猛地一沉:“赤心花在哪里?我们现在去采还来得及吗?”
“毒沼离长安有四天的路程,而且里面满是瘴气,还有会吸人血的毒蛭,进去的人很少有能出来的。” 苏沐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却又很快坚定下来,“但我知道一条近路,三天能到,而且我认识赤心花的样子,只要能找到它,孩子就能活。”
“我跟你一起去。” 林薇立刻说道,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刻着校训的书签,塞进沈知远手心,“这书签会发热,要是我遇到危险,它或许能给你信号。你留在医馆,用刺络放血的法子帮孩子稳住病情,等我回来。”
沈知远一把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不行!毒沼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去!我是男人,我该去!”
“你不能走!” 林薇摇摇头,眼眶红了,“医馆里只有你能稳住孩子的病情,而且我懂现代的瘴气防护知识,能避开毒蛭 —— 我去,才能更快回来。” 她从沈知远腰间解下那块温润的玉佩,塞进自己口袋,“这是你娘的玉佩,我带着它,会平安回来的。”
当天下午,林薇和苏沐骑着快马,朝着西域的方向出发。沈知远站在医馆门口,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中,手里紧紧攥着书签,冰凉的金属被体温焐得发烫。春桃递来一碗温热的汤药,轻声安慰:“公子,夫人那么聪明,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知远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朝西域的方向望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马匹的影子,才转身回医馆 —— 他要守着孩子,等林薇回来。
而此时的马背上,苏沐突然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递到林薇面前。那是半个银色的 U 盘,边缘有些磨损,上面还能看到模糊的 “医学数据” 字样,材质和书签一模一样。“这是我在毒沼附近的山洞里找到的,” 苏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怀疑,在我们之前,还有其他穿越者来过唐朝,甚至…… 是他们改变了青纹虫的习性,让它变得更毒。”
林薇握着半个 U 盘,指尖能摸到上面细微的划痕,心里满是震惊。她抬头看向西域的方向,远处的天空渐渐被乌云笼罩,风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 那是瘴气的味道。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温润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定,却又忍不住心慌:毒沼里除了赤心花和毒蛭,会不会还有其他危险?那个神秘的穿越者,又为什么要改变青纹虫?
夜幕降临时,她们在一个小镇的客栈落脚。林薇拿出书签,发现它竟比白天更烫,还隐隐发出微弱的银光,在黑暗中像一颗小小的星星。“书签的银光越强,说明附近的时空波动越明显,” 苏沐看着书签,眼神复杂,“我们离毒沼越来越近了,也离那个秘密越来越近了。”
林薇将书签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布袋里,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想起沈知远在医馆里忙碌的身影,想起孩童痛苦的呻吟,想起那个藏在 U 盘里的秘密 —— 这场前往毒沼的旅程,不仅是为了寻找解药,更是为了揭开穿越的真相。而她不知道的是,毒沼深处,除了赤心花,还有一个穿着现代防护服的身影,正拿着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书签,等着她的到来。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客栈的窗户吱呀作响,像是在预示着前方的危险。林薇握紧了口袋里的玉佩,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找到赤心花,一定要平安回到沈知远身边,一定要揭开那个关于时空和医学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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