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老宅内,烛火摇曳。柳依依的尸身端坐棺中,漆黑的双目凝视着陈九阴与柳明轩,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姐姐!”柳明轩悲呼一声,就要上前,被陈九阴一把拉住。
“不可!那已非你姐姐,而是被邪术操控的尸傀!”陈九阴紧握铜钱剑,警惕地环视四周。
宅院内那些点睛的纸人纸马仿佛活了过来,头部缓缓转动,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二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似是檀香,又夹杂着某种腐殖的气息。
柳依依的尸身缓缓抬起手臂,指向二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吉时将至...宾客已至...为何还不着装...”
话音刚落,那些纸人突然动了起来!它们僵硬地迈开步子,手持纸制的礼服,向二人围拢过来。
“退后!”陈九冷喝一声,手中铜钱剑划出一道金光,最前面的几个纸人应声而碎,化为满地纸屑。
然而更多的纸人前仆后继,它们不惧刀剑,只是执着地要将手中的礼服披在二人身上。
柳明轩挥剑砍碎一个逼近的纸人,急道:“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陈九阴也意识到这一点。这些纸人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威胁是操控它们的幕后之人。他必须找到法术的源头。
他闭目凝神,开启天眼,感知宅院中的气场流动。很快,他察觉到一股强大的邪气从后院方向传来。
“在后院!”陈九阴喝道,“跟我来!”
二人且战且退,向后院冲去。纸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但它们移动速度不快,很快被甩开一段距离。
后院比前院更加破败,杂草丛生,中间有一口枯井,井台上刻着诡异的符文。邪气正是从井中散发出来的。
“又是井...”柳明轩面色发白,显然想起了李宅井中的恐怖经历。
陈九阴走到井边,向下望去。井中漆黑一片,但隐约可见微弱的光芒闪烁。他取出一张符纸,念咒点燃后抛入井中。
符火下落的过程中,照亮了井壁——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血色符文!而在井底,赫然摆放着七盏油灯,排成北斗七星状,其中三盏已经点亮,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七星续命灯!”陈九惊骇道,“有人在用邪术为柳小姐的尸身续命,保持其不腐不坏!”
更令人心惊的是,井底还有一具小棺材,似乎是孩童的棺木,棺盖半开,里面黑气缭绕。
“那是什么?”柳明轩也看到了那具小棺材。
陈九阴面色凝重:“如果我没猜错,那里面应该是‘鬼胎’——用未出世婴儿炼制的邪物,用于增强尸傀的力量。”
话音刚落,井中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扒住井沿!接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婴儿爬了出来,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嘴里满是尖牙,发出“咯咯”的怪笑。
“小心!”陈九阴将柳明轩拉到身后,铜钱剑直指鬼胎。
鬼胎速度快得惊人,化作一道黑光扑来。陈九阴挥剑格挡,剑身与鬼胎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
柳明轩也挥剑助战,但他的桃木剑对鬼胎效果有限,反而被鬼胎一爪划伤手臂,伤口立刻发黑溃烂。
“好毒的阴气!”陈九惊道,急忙取出解毒符贴在柳明轩伤口上。
鬼胎趁机再次扑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黑影。陈九阴避无可避,只得硬接这一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击中鬼胎!
“嗷——!”鬼胎发出凄厉惨叫,被金光击飞,摔入井中。
慧明法师手持禅杖,大步走来:“阿弥陀佛!老衲来迟了!”
陈九阴惊喜道:“法师来得正好!”
慧明法师看向井中,面色凝重:“竟是鬼胎邪术!施主,此物极难对付,需得尽快消灭,否则后患无穷!”
陈九阴点头:“但井中布置了七星续命阵,若贸然破坏,可能会引发反噬。”
慧明法师沉吟片刻:“老衲有一法可试。我以佛法暂时镇压邪阵,施主趁机消灭鬼胎。”
计议已定,慧明法师盘坐井边,念诵《金刚经》。道道佛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井口,井中的绿光顿时暗淡许多。
陈九阴抓住机会,纵身跃入井中。井底狭窄,鬼胎见有人下来,厉啸着扑来。陈九阴早有准备,手中早已捏好的雷符掷出。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神降临,破邪灭煞,急急如律令!”
井中顿时电光闪耀,雷声轰鸣。鬼胎被雷电击中,发出凄厉惨叫,身上黑气四散。陈九阴不容它喘息,铜钱剑直刺其心口。
鬼胎拼命挣扎,利爪在陈九阴身上留下数道伤口,但终究不敌道家雷法,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形。
消灭鬼胎后,陈明阴查看那七盏油灯。灯油浑浊,散发着一股腥臭,似是混合了尸油和某种草药。他小心地将油灯熄灭,又检查了那具小棺材,里面除了一些符咒和法器,别无他物。
回到地面,慧明法师已超度完毕,井中的邪气大为减弱。
“多谢法师相助。”陈九阴拱手道谢。
慧明法师摇头:“降妖除魔,本是份内之事。只是这鬼胎邪术非同小可,炼制者道行极深,恐非寻常邪修。”
柳明轩急切道:“我们先去前院看看姐姐的情况吧!”
三人返回前院,却发现那些纸人已经全部倒地,变回普通纸扎。正厅中的棺材里,柳依依的尸身也安静地躺着,不再有诡异举动。
“看来井中的邪阵是控制的核心。”陈九阴分析道,“阵法一破,这些邪术就失效了。”
柳明轩走到棺前,看着姐姐安详的面容,不禁泪流满面:“姐姐终于可以安息了...”
陈九阴却皱眉道:“恐怕没那么简单。重瞳教费尽心思炼制尸傀,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我们必须尽快将柳小姐的尸身火化,以免再生变故。”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移动尸体时,宅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一群衙役破门而入,为首的是王捕头。
“果然在这里!”王捕头看到棺中的尸体,厉声道,“陈九阴!柳明轩!你们涉嫌盗尸毁尸,跟我回衙门走一趟!”
柳明轩急忙解释:“王捕头,你误会了!我们是在阻止邪教作恶!”
王捕头却不听解释:“有什么话到衙门再说!来人,把尸体抬走,这两人押回去!”
陈九阴心知其中有诈,但眼下与官府冲突并非上策,只得暂且顺从。
回到衙门,县令升堂审问。令人意外的是,李老爷竟然也在堂上,面色阴沉。
“李老爷,您怎么...”柳明轩话未说完,就被李老爷打断。
“住口!我真是看错了你们!”李老爷怒道,“我诚心待你们,你们却盗走我未来儿媳的尸身,还要将其毁尸灭迹!真是丧尽天良!”
陈九阴心中一凛,意识到李老爷可能被控制了心智。他暗中开启天眼,果然发现李老爷印堂发黑,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这是被邪术迷惑的征兆。
“大人明鉴。”陈九阴平静道,“贫道确是在阻止邪教作恶。李老爷似乎被邪术所惑,请允许贫道为他诊治。”
县令冷笑:“荒唐!本官办案讲的是证据!你说邪教作恶,有何证据?”
陈九阴正欲回答,堂外突然传来惊呼声。一个衙役连滚爬爬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棺材铺...棺材铺又死人了!”
众人一惊,急忙赶往棺材铺。只见铺门大开,店内一片狼藉。看店伙计倒在血泊中,死状与孙老五如出一辙——全身布满细密割伤,排列成诡异符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店铺角落站着几个纸人,它们手上沾满鲜血,脸上画着的笑容似乎更加诡异了。
“这...这是...”王捕头吓得脸色发白。
陈九阴检查尸体后,沉声道:“与孙老五的死法一模一样。都是被纸人所杀。”
县令此时也有些动摇:“纸人...真的能杀人?”
陈九阴指向那些纸人:“大人请看,这些纸人的纸手经过特殊处理,边缘锋利如刀。在邪术驱动下,足以杀人。”
他走到纸人前,仔细检查,忽然在其中一具纸人背后发现一行小字:“七月十五,鬼门开,百鬼行,冥婚成。”
“这是重瞳教的警告。”陈九阴面色凝重,“他们在告诉我们,中元节那天的冥婚仪式势在必行。”
李老爷忽然浑身颤抖,眼中红光闪烁,喃喃道:“冥婚...冥婚...必须完成冥婚...否则我儿性命不保...”
陈九阴见状,迅速取出一张清心符,拍在李老爷额头上。李老爷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县令大惊:“你对他做了什么?”
陈九阴解释道:“李老爷被邪术迷惑,贫道只是暂时让他昏睡,以免被彻底控制。”
县令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开始相信陈九阴的话:“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九阴将重瞳教的阴谋简要说了一遍。县令听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竟有这等事...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陈九阴沉吟道:“当务之急是加强中元节法会的守卫,阻止重瞳教作乱。同时要保护好柳小姐的尸身,不能再让邪教得手。”
县令连连点头:“本官这就增派人手!道长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回到衙门后,陈九阴为李老爷解除邪术。李老爷苏醒后,对之前的事毫无记忆,只记得自己突然变得浑浑噩噩,仿佛被什么控制了心智。
“定是那妖人做的手脚!”李老爷怒道,“差点让我误会了恩人!”
陈九阴摆手道:“邪术防不胜防,怪不得李老爷。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中元节的安全。”
接下来的两天,陈九阴与柳明轩全力准备应对之策。慧明法师也召集了一些佛门同道前来相助。县令则增派衙役,日夜巡逻。
然而重瞳教似乎销声匿迹,再没有任何动作。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陈九阴更加不安。
中元节前夜,陈九阴正在房中打坐,忽然心有所感。他取出那枚血玉镯,发现其中的血丝异常活跃,几乎要破玉而出。
他轻抚玉镯,眼前再次出现幻象:这次他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宅院,院中摆满了棺材,每口棺材上都贴着一张黄符。一个黑袍人正在院中做法,周围站着许多双目无神的人,似乎是被控制的百姓。
幻象最后,聚焦在一口特别的棺材上——那棺材比寻常棺材小一圈,外壁刻满符文,正是孙老五制作的那口楠木棺!
陈九阴猛然惊醒,冷汗涔涔。他意识到重瞳教并没有放弃,而是在暗中准备更大的阴谋!
他立即叫醒柳明轩和慧明法师,将幻象内容告知二人。
“大量棺材...控制百姓...”慧明法师面色凝重,“莫非他们要利用中元节法会,进行大规模献祭?”
陈九阴点头:“极有可能!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宅院!”
然而幻象中的宅院并无明显特征,一时难以辨认。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柳明轩忽然道:“我记得孙老五的账本上提到过一个地方...‘城南旧库’,他经常往那里运送棺材!”
事不宜迟,三人立即赶往城南。经过一番搜寻,果然找到一处废弃的仓库。仓库院门紧锁,但门缝中透出微弱灯光,院内隐约传来念咒声。
陈九阴透过门缝看去,只见院中景象与幻象中一模一样:摆满了棺材,每口棺材上都贴着黄符。一个黑袍人正在法坛前做法,周围站着数十个目光呆滞的百姓。
更令人心惊的是,院子中央那口楠木棺的棺盖正在缓缓打开,一只惨白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陈九阴心中一震,知道必须立即阻止仪式。他示意慧明法师和柳明轩准备突袭。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留下做宾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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