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市场的玻璃展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样品瓷砖上，折射出暖白的光。苏晚蹲在地上，指尖划过一块浅灰色瓷砖，对身边的晓棠说：“这个质感不错，硬度够，颜色也符合展厅的温馨定位，就定这个吧。”
晓棠拿出笔记本记下型号，刚想说话，眼神突然顿住，悄悄拉了拉苏晚的衣角：“苏姐，傅斯年在那边！”
苏晚的指尖僵了一下，没抬头，只是轻声说：“别管他，我们继续看软装。”
她起身走向窗帘区，目光落在浅米色的亚麻窗帘上，刻意避开不远处的方向，傅斯年穿着深色西装，站在瓷砖区，正望着她的方向，身边跟着陈默，姿态有些局促。
傅斯年是来给傅氏新办公楼选材料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苏晚。他看到她蹲在地上选瓷砖的样子，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身上穿的还是去年他送的那件浅蓝衬衫（她没扔，只是当作工作装穿），却比在傅家时更显利落。
“傅总，要过去吗？”陈默小声问。
傅斯年点点头，刚抬步，就看到苏晚拉着晓棠转身走向软装区，脚步很快，明显是在避开他。
“苏晚！”傅斯年忍不住喊了一声。
苏晚没回头，反而拉着晓棠走得更快。晓棠回头瞪了傅斯年一眼，低声对苏晚说：“苏姐，别理他，他就是来添乱的！”
傅斯年想追上去，却被一个声音拦住：“这位是傅总吧？好久不见。”
周总从隔壁的木门展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样品门，笑着走向傅斯年：“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也是来选建材的？”
傅斯年停下脚步，勉强笑了笑：“嗯，傅氏新办公楼用。”
“巧了，我跟苏设计师来选展厅的软装材料。”周总指了指苏晚的方向，语气满是欣赏，“苏设计师眼光真好，选的材料又实用又有格调，上次那个弧形玻璃的方案，业内都在夸呢！”
傅斯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苏晚正和软装店老板讨论窗帘的遮光率，侧脸带着专注的笑，偶尔和晓棠说句话，气氛轻松。他攥了攥手心，心里像被什么堵住，那个曾经在傅家连选窗帘都要看傅母脸色的苏晚，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而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傅总怎么不说话？”周总看出他的异样，故意说，“我听说傅总和苏设计师之前有过合作？苏设计师能力这么强，傅总没留住她，可惜了。”
傅斯年喉结动了动，没接话。他怎么能说，不是没留住，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的？
这时，苏晚和晓棠选好材料，提着样品袋走过来。看到傅斯年和周总站在一起，她只是对周总点了点头：“周总，材料选好了，我们先回工作室出预算。”
“好，辛苦你们了。”周总笑着点头，又对傅斯年说，“傅总，我跟苏设计师还有事，先走一步。”
苏晚没看傅斯年，拉着晓棠径直离开。晓棠路过傅斯年身边时，故意提高声音：“苏姐，咱们下午还要核对效果图，可别被无关的人耽误了时间。”
傅斯年站在原地，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建材市场的门口，手里还攥着刚才下意识捡起的一块浅灰色瓷砖样品，和苏晚选的那款一模一样。
“傅总，咱们，还要继续选吗？”陈默小声问。
傅斯年点点头，却没再看瓷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苏晚的样子：她避开他时的平静，和周总说话时的从容，甚至晓棠怼他时她的无动于衷，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他，苏晚已经彻底走出了傅家的阴影，而他，还困在过去的悔恨里。
走出建材市场，傅斯年的手机响了，是傅母打来的。
“斯年，你找到苏丫头了吗？”傅母的声音带着急切，“我跟你说，我昨天碰到福伯，福伯说苏丫头好像怀了，你要是找到她，可得好好待她，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傅斯年的心猛地一沉，他早就知道苏晚怀孕，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过，现在连见她一面都难。
“妈，我知道了。”傅斯年的声音带着沙哑，“我会找到她的。”
挂了电话，傅斯年靠在车身上，看着建材市场的门口。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想起苏晚在傅家时，每次他晚归，她都会留一盏灯；想起她为他熬的粥，为他准备的胃药；想起她递离婚协议时，眼底的决绝…
“傅总，”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刚才听晓棠说，苏小姐下周要去参加行业展，周总的项目会在展会上展出，咱们要不要去？”
傅斯年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她不想见我，去了也是打扰。”
他上车发动车子，却没立刻走。后视镜里，建材市场的门口人来人往，却再也没看到那个浅蓝衬衫的身影。他知道，苏晚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
而苏晚和晓棠回到工作室，刚把材料样品放在桌上，沈瑶就迎上来：“怎么样？材料选好了吗？”
“选好了，质感都不错，下周就能进场施工。”苏晚笑着拿出样品，“对了，刚才在建材市场遇到傅斯年了，我避开了。”
“避开就对了！”沈瑶皱着眉，“他现在想起找你了，早干什么去了？咱们现在好好搞事业，别让他影响心情。”
晓棠附和：“就是！苏姐，下周行业展咱们的项目肯定能火，到时候找咱们合作的甲方肯定更多，根本不用在意傅斯年！”
苏晚点点头，拿起材料清单开始核对。灯光下，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过去的委屈已经过去，现在的她，只想专注于热爱的事业，守护好身边的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而傅斯年的车，还停在建材市场附近的路边。他看着手机里陈默发来的“行业展时间地点”，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最终还是没敢确定要不要去。他怕再次被苏晚避开，更怕看到她眼里彻底的陌生。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洒在车身上，傅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终于松了松，或许，他该听奶奶的话，先别去打扰她，可心底的不甘，又让他忍不住想靠近。这种矛盾，像一张网，把他困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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