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福于君山附近江域一把大火,焚毁了成汭的霸业与性命,更收获了超过四万的荆南降卒。加上他原有的威远军、部分营田军及石麻水师,此刻他麾下可战之兵,连同新附之众,总数已逾七万!这支庞大的力量,挟大胜之威,如同蓄满洪水的巨闸,亟待倾泻。
鄂州城内,早已是山穷水尽。粮草将罄,军心彻底崩溃。杜洪困守孤衙,昔日伶人的巧舌如今只能发出绝望的哀鸣。城外震天的欢呼与凯歌,以及李神福大军携大胜之威、押解着无数荆南俘虏浩荡归来的景象,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洪麾下并非全是愚忠之辈。几名深知大势已去的将领,暗中串联,深知再跟随杜洪只有死路一条。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们趁杜洪及其少数亲信不备,突然发难,控制了节度使府卫队,悍然打开了鄂州西门。
早已与城内暗通款曲的李神福所部,见到信号,立刻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城内守军本无战意,见城门已破,纷纷弃械投降,偶有零星抵抗也迅速被扑灭。杜洪在节府内闻变,知大势已去,本欲逃跑缺死于乱军。曾经雄踞鄂岳的武昌军节度使,就此烟消云散。
李神福迅速控制了鄂州全城,出榜安民,查封府库,整编降军。
他深知机不可失,荆南八州因成汭的孤注一掷而空前空虚,正是趁势西进、扩大战果的千载良机!
李神福展现出名将的魄力与缜密,在占领鄂州的极短时间内,做出了环环相扣的部署:
他首先紧急撰写报捷文书,将阵斩成汭、招降四万、攻克鄂州的辉煌战果,以及趁虚西取江陵的战略构想,以六百里加急飞报润州的钱镠。
同时将此新得的重镇,交由原黄州刺史吴讨与“铁臂将军”瞿章共同镇守。吴讨熟悉本地情况,瞿章勇毅善守,相得益彰。同时,拨给一万辎重军归其调遣,负责修复城防、维持秩序、转运后勤。
李神福亲率两万威远军,并从那四万荆南降卒中,精心挑选出两万体格强健、状态相对稳定、且有家眷在荆南者,编入西征序列。剩下的一半降卒(约两万)则留在鄂州,由吴讨、瞿章看管、整训,等待后续处置。
得到钱镠的许可后,西征大军兵分两路,如同两支利箭,射向空虚的荆南腹地:
李神福派李简率偏师,与靖江军一起走水路,先行南下,直取岳州。岳州守军仅三千,听闻成汭败亡、鄂州已失,主帅皆无,哪里还有抵抗意志?几乎是望风归降。李神福在此留下五千威远军由李简统领,汇合原三千守军,共计八千人,负责驻防,其主要任务是防御西面朗州等地可能存在的蛮兵或湖南军阀(如邓处讷等)趁乱北进。
李神福则自统主力,包括挑选出的两万荆南降卒,作为北路,并不直接西进江陵,而是出其不意地先向北,假道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辖下的复州。赵匡凝还在襄州给老爹披麻戴孝呢,复州的守军显然也没料到李神福攻势如此迅猛刁钻,复州守备薄弱,被李神福一举攻克。拿下复州,不仅扫清了侧翼潜在威胁,更获得了一个前进基地。随后,大军这才从复州折转向西,浩浩荡荡杀向已然如同不设防城市的江陵府!
江陵留守兵力仅几千老弱,听闻成汭战死、主力覆灭,李神福大军正铺天盖地而来,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未等李神福兵临城下,便已准备好投降事宜。李神福大军兵不血刃,进入江陵这座长江中游的枢纽重镇。
占据江陵后,李神福立刻以钱镠和暂代荆南之主的名义,向荆南西部的峡州、归州等州发出招降檄文。两地守军见核心已失,抵抗无益,相继表示归附。
然而,就在李神福试图将势力向更西的夔州、万州、忠州(此三州即三峡地区)延伸时,一直密切关注荆南局势的东川势力出手了!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与王建关系密切)敏锐地抓住荆南权力真空的时机,果断派兵东出三峡,凭借地利和完整的军力,抢先一步占据了夔、万、忠三州!李神福鞭长莫及,加之需要消化已得庞大领地,只得暂时停止西进,巩固江陵、峡、归一线。
当李神福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行动战报和战略构想送达润州时,钱镠又惊又喜。惊的是李神福进展如此神速,战果如此辉煌;喜的是版图骤然向西扩张千里,势力直抵三峡。他立刻意识到,必须迅速巩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并防范周边势力的反弹。
他一面快信同意李神福西进,同时急令已整编完毕、由阮结统领的神勇军两万,立刻西进,驻守新得的核心鄂州。阮结稳健勇猛,足以镇守此地,并防范西面江西钟传可能趁我军主力西进、鄂州空虚而发起的偷袭。
同时,命令驻守宣州的屠环智,率领天雄军两万,北越长江,进驻舒州。此举旨在加强江北防务,震慑江西钟传,使其不敢觊觎庐州、舒州等地,确保大后方东北侧翼的安全。
至此,钱镠的势力范围,已从淮南、两浙四镇,一举扩张至囊括鄂州、黄州、蕲州、沔州、复州、岳州以及荆南的江陵、峡州、归州等广阔地域,真正成为了雄踞长江中下游、实力足以与中原朱温、河东李克用、西川王建等顶尖势力并列的强大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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