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锅里最后一缕热气渐渐散入暮色，羊肉的鲜、白菜的嫩、冻豆腐的绵，都化作唇齿间余留的暖香。三人倚在院中的老藤椅上，晚风卷着葡萄架的清香掠过，带走了几分饱腹后的慵懒。贺礼起身时，衣摆扫过石桌上的空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笑着走进正屋，不多时便拎着一套紫砂茶具出来，茶罐打开的瞬间，明前龙井的清润气息便漫了满院。
“刚吃了涮肉，喝点茶解解腻。”他将茶具在石桌上摆开，热水注入茶壶时，茶叶在水中舒展如雀舌，茶汤澄亮得像浸了月光。给上官雪和白晴晴各倒了一杯，他指尖碰了碰杯壁，“小心烫，这茶得慢慢品。”
白晴晴端着茶杯，小口啜饮，眼睛亮了起来：“这茶好香啊，比我们宿舍用搪瓷缸泡的粗茶，多了股清甜味。”她转头打量着院子，暮色中，廊下的红灯笼泛着暖光，石榴树的影子斜斜映在青砖地上，“贺大哥，你这院子真好，晚上安安静静的，连风都比学校里温柔。”
贺礼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上官雪身上。她正捧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月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辉。他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明天是周末，要是你们不忙，我想带你们去潘家园逛逛。”
“潘家园？”白晴晴立刻坐直了身子，“是不是那个有好多老物件的地方？我早就听学姐说过，就是怕自己不懂行，被人骗了！”
贺礼看向上官雪，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那儿有不少明清的小摆件、老字画，虽然鱼龙混杂，但慢慢逛能看出些门道。咱们去看看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算沾沾中华文明的灵气，感受下那些物件里藏着的岁月。”他其实早就在心里盘算这场邀约，想借着老物件的由头，跟她多待一会儿，也想让她看看自己真正熟悉的世界。
上官雪抬眼望他，眼底映着灯笼的暖光，轻轻点了点头：“好啊，我还没去过潘家园，正好跟着你学学怎么看物件。”
白晴晴突然拍了下手，拉着上官雪的胳膊，眼睛转得飞快：“小雪，既然明天要一起去，咱们今晚住这儿不就行了？贺大哥这院子这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省得明天一早还要从宿舍赶过来，多麻烦啊！”
上官雪愣了一下，指尖顿在杯沿，随即也觉得有道理。她抬头看向贺礼，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试探：“贺大哥，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
“方便，怎么不方便。”贺礼刚要应下，就见上官雪突然拍了下额头，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糟了，我忘了带洗漱用品，换洗衣物也没拿，住这儿太不方便了。”
白晴晴也反应过来，垮了脸，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啊！我光想着省事，把这事给忘了！早知道刚才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就顺手带上了。”
贺礼看着两人懊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送你们回学校拿东西，或者咱们先回宿舍，明天早上我再去接你们。”
“还是回宿舍吧，拿东西太折腾了。”上官雪摇了摇头，站起身，将茶杯轻轻放在石桌上，“明天一早麻烦你跑一趟，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贺礼也没再坚持，起身收拾好茶具，锁上院门。三人坐上车时，夜色已经浓了，街道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上官雪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白晴晴靠在后排，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偶尔跟两人聊两句学校的趣事，上官雪则坐在副驾，偶尔转头看一眼贺礼握着方向盘的手，又很快转回去，耳尖悄悄泛红。
到了学校宿舍楼下，贺礼停稳车，白晴晴笑着说：“贺大哥，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楼下等你，可别迟到啊！”
“放心，肯定准时到。”贺礼点点头，目光落向上官雪。
上官雪走到车门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轻得像晚风：“贺大哥，晚安。路上开车小心点。”
“晚安，你们也早点休息。”贺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发动汽车往四合院走。路上，晚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槐花香，他想起上官雪刚才泛红的耳尖，想起她捧着茶杯时温柔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回到四合院时，“猫咪”还在狗棚里哼唧，贺礼走过去，逗了一会就回前院。
贺礼走进正屋，坐在桌边，拿起那方绣着梅花的手帕，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针脚。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手帕上，梅花的轮廓愈发清晰。他想起明天的潘家园之行，想起要跟上官雪一起逛那些摆满老物件的摊位，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满是期待——终于能以真实的身份，跟她并肩走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终于能不再掩饰，好好地靠近她了。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葡萄架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明天的相遇伴奏。贺礼将手帕小心地放回钱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上官雪的模样，连梦里，都满是潘家园早市的烟火气，和她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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