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上空,血云翻滚,整片天空仿佛被浸染在粘稠的血浆之中。
那轮惨白的太阳早已被吞噬殆尽,只剩下暗红色的天光笼罩着这座濒临绝境的城市。
血煞旋涡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此刻已达千米直径,如同倒悬的深渊巨口,旋涡中心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像是万千冤魂在同时哀嚎。
旋涡边缘不断有粘稠的血浆滴落,这些血珠在半空中扭曲变形,化作狰狞的鬼脸,还未触及地面便地炸开,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些黑气如有生命般在空中游走,寻着活人的气息钻去。
一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正在狂奔,一缕黑气突然从他张开的嘴巴钻入。他的脚步猛地一顿,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呃啊——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街角的年轻人跪倒在地,青筋暴起的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被无形的手抽干了全身精血。
眼窝深陷,嘴唇萎缩露出森白牙齿,短短几秒内就变成了一具保持着痛苦姿态的干尸。
更可怕的是,干涸的眼眶中竟还有两团黑气在蠕动,仿佛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同样的惨剧正在江城各处上演。
商业街上,穿着时尚的少女突然僵立不动,精致的妆容下皮肤开始龟裂。
公园里,正在下棋的老人手中的棋子掉落,枯瘦的手指瞬间碳化般碎裂。
医院产房中,新生儿的啼哭戛然而止,襁褓以诡异的幅度干瘪下去...
此刻,七道身影凌空而立。高家七位长老脚踏七星方位,手中青铜古镜在血光映照下泛着幽绿光泽。
这些传承千年的法器表面刻满繁复的云雷纹,此刻正随着长老们的咒语声逐渐亮起。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九转封灵,镇!随着大长老一声令下,七面古镜同时折射出璀璨星光。
这些光柱并非笔直,而是在空中划出玄妙的轨迹,最终在血煞旋涡下方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星光大网——正是高家秘传的九转封灵阵。
网上每个节点都浮现出古老的篆文,隐约组成二十八星宿的图案。
乾坤借法,封天锁灵!
为首的白须长老突然划破手指,一滴泛着金光的精血滴在镜面。
其余六人同时变换手印,星光大网骤然收缩,网上篆文如同活物般游动起来,试图将整个旋涡包裹绞碎。
血煞旋涡似乎感应到威胁,旋转速度突然减缓。
就在七位长老面露喜色之际,旋涡中心猛地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完全由血浆凝聚的巨手探出,五指张开足有百米之宽。
这只手轻轻一握,星光大网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
网上星芒疯狂闪烁,却如同撞上磨盘的蛛丝,被一寸寸碾碎吞噬。
那些古老篆文接连爆开,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噗——七位长老同时喷血倒退,手中传承千年的青铜古镜一声裂开数道缝隙。
最年轻的秘长老手中铜镜更是直接炸裂,飞溅的碎片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大长老望着天空中重新开始扩张的旋涡,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绝望之色:这血煞...竟已孕育出了灵智...
地面上,黄清璃的青钢剑已斩出上百道剑气,剑刃在高速挥动中泛起炽烈的青光。
他身形如电,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裂纹中迸发出淡蓝色的灵力火花。
每一剑都带着能够媲美坐照境巅峰的灵力,剑气破空时发出龙吟般的清啸,却在触及血色旋涡的瞬间如泥牛入海。
那些足以开山裂石的剑气,竟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不行!黄清璃突然身形一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单手持剑撑地,另一只手抹去嘴角血迹,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这旋涡在吸收我们的攻击!它在把我们的灵力转化为养料!
他的青钢剑剑身上已经出现细密的裂纹,原本莹润的剑光变得黯淡无光。
十步开外,安思懿的诗画剑正在空中疾书。
她纤纤玉指如拈花般轻点,每一笔都带着独特的韵律。
一个个金色符文在空中凝结,化作碗口粗的锁链缠向旋涡。
这些符文锁链上流淌着水墨之气,在空中发出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
然而在距离旋涡还有三丈时,最前端的符文突然扭曲变形,如同被泼了浓酸的金属,迅速腐蚀成缕缕黑烟。
安思懿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脸色苍白如纸,显然灵力消耗过度。
她的法宝山河砚也被震的失去了作用,水墨如瀑青丝在血色狂风中飞舞。
让我试试!杨洪泽暴喝一声,声如雷霆。他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手中乍入衣长枪突然燃起炽白火焰。
这火焰并非凡火,碧火枪法秘传的净世炎,专克邪祟。
他助跑三步,地面被踏出三个燃烧的脚印,在第三步时猛然掷出长枪。
枪身在空中剧烈旋转,化作一道白虹贯日,枪尖与空气摩擦出刺耳的音爆,后方拖出长达十余米的火焰尾迹。
这一枪终于刺入旋涡三寸!枪尖没入的瞬间,血色旋涡剧烈扭曲了一下,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方圆百米内的建筑玻璃同时炸裂,无数行人痛苦地捂住耳朵倒地打滚。
然而还没等众人欢呼,异变陡生。枪身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声。
原本纯净的炽白火焰中开始混杂血丝,枪身上迅速爬满蛛网般的血色纹路。
杨洪泽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他的灵力正在被煞气通过法宝间接污染!
那些血丝顺着无形的联系,竟然开始反噬他的经脉。
千钧一发之际,吴德昌眼疾手快。
他手中那特制的银色子弹闪过一道流光,一枚刻满符文的子弹精准击中枪尾。
子弹爆开的瞬间,无数银色丝线缠绕住长枪,借着这反震之力,长枪终于挣脱旋涡倒飞回来。
但当杨洪泽接住爱枪时,枪身已布满锈迹般的红斑,那些曾经活跃的器灵此刻如同陷入沉睡,再也感应不到分毫联系。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天边突然亮起一点青芒。
这光芒初时微弱如萤火,却在呼吸间暴涨成横贯天穹的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血云退散,那些游走的黑气如同遇到天敌般尖叫着逃窜。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青光中竟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线,在空中交织成古老的图腾。
距离最近的安思懿突然瞪大眼睛,她认出那是失传已久的日月星辰图——传说中专门克制血煞之气的仙法!
那青光初时不过米粒大小,在血色天幕下几乎微不可察。
但转瞬间,这点青芒便如燎原之星火,铺满半边天空。
青光所过之处,翻腾的血云如春雪消融,那些粘稠的血浆触碰到紫光便发出的声响,化作缕缕白烟消散。
更神奇的是,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竟也被净化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的莲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这是...高风灼手中的灵能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表盘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地一声爆表。
他瞪大眼睛,声音都在发抖:超过检测上限!至少是天人境的气息!不...可能更高!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备用的高阶探测器,结果刚启动就地炸成一团火花。
青光中心,一道身影踏空而来。那人穿着朴素的藏青长衫,布料上隐约可见细密的云纹,在天光映照下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银发用一根看似普通的木簪随意挽起,但仔细看去,那木簪表面竟刻着微缩的周天星图。
面容温润如玉,看不出具体年纪,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晨星,目光所及之处,连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涟漪。
是孙部长!安思懿突然惊呼出声,手中诗画剑一声掉在地上。
这位看似儒雅的老妇人,正是四七九局江城分部负责人,传说中的孙献凝!
孙献凝每一步落下,虚空便生出一朵青莲。
这些莲花并非虚影,而是凝若实质的存在,花瓣上还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七步之后,七朵青莲在空中连成一线,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而孙献凝整个人已站在旋涡正下方,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单薄的身影与千米直径的血煞旋涡形成鲜明对比,却自有一股顶天立地的气概。
盛世莲花!
随着这声轻语,孙献凝背后虚空突然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
一朵直径超过百丈的青色莲台缓缓浮现,莲台共有九品,每一品都绽放着不同层次的光芒。
最外围是淡青,往里渐变为翠绿、碧蓝,最中心的花蕊处竟是一团纯净的白光。
莲瓣舒展的刹那,整个江城都被笼罩在柔和的青光中。
这光芒仿佛有生命般,自动寻找着受伤的生灵。
昏迷的市民脸上恢复血色,干枯的草木重新抽芽,连杨洪泽长枪上的血斑都开始褪去。
更神奇的是,那些被血煞之气侵蚀的建筑表面,锈迹般的红痕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色泽。
杨洪泽激动呐喊:“这…这是……意境领域!”
……
城郊动物园里,原本躁动不安的动物们突然安静下来,几只孔雀甚至对着青光开屏,仿佛在朝拜神迹。
血煞旋涡疯狂扭曲起来,表面凸出无数张痛苦鬼脸。
这些鬼脸不断变幻,时而是垂死的老者,时而是啼哭的婴儿,时而是狰狞的妖魔,全都张大嘴巴发出刺耳的尖啸。
旋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中心处裂开一道血盆大口,喷出粘稠的血浪试图污染青莲。
孙献凝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作剑诀。
他身后青莲突然一震,九片莲瓣同时脱落,在空中化作九柄青光凛冽的宝剑。
这些宝剑造型古朴,剑身上天然生长着莲花纹路,剑柄处还缠绕着嫩绿的莲茎。
九剑齐出,在空中划出玄妙的轨迹。
第一剑斩下,血浪一分为二;第二剑刺入,旋涡中心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剩余七剑分别钉住七个方位,组成一个完美的北斗七星阵。
血煞旋涡顿时如困兽般挣扎起来,但每一次冲撞都会被剑光灼烧,冒出滚滚黑烟。
孙献凝左手掐诀,右手虚按。青莲本体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莲心处的白光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在这光芒照耀下,血煞旋涡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那些鬼脸一个接一个地消融,发出最后的哀嚎。
这...这就是天人境之上的实力吗?黄清璃喃喃自语,手中的青钢剑不知何时已经自行修复,剑身倒映着漫天青光。
他忽然觉得,即使自己再苦修数十年的剑术,在这等存在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时,异变突生。
已经缩小到百米的血煞旋涡突然静止,然后猛地向内坍缩,最终凝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珠。
这血珠晶莹剔透,表面流转着妖异的光泽,内部隐约可见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
孙献凝脸色首次变得凝重:血煞元婴?
孙献凝右手虚握,一个通体紫莹莹的葫芦从袖中飞出。
那葫芦初时不过巴掌大小,表面泛着温润的紫玉光泽,葫芦腰上缠着一道金线,线上串着七颗星辰般的珠子。
葫芦迎风便长,眨眼化作山岳大小,悬在半空如同一座紫色山峰。
更惊人的是,葫芦表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玄奥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刻印,而是从葫芦内部透出来的光芒组成,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紫心遁天葫芦!
高风灼激动得声音发颤,手中的记录仪差点掉落,四七九局分部三大镇殿法宝之一,据说能装下整条灵脉!
他手忙脚乱地翻开随身携带的古籍残页,上面记载着这件法宝的传说:此葫采昆仑紫玉为胚,以三昧真火淬炼九百日,内蕴三十六重洞天...
葫芦口突然喷出三道霞光,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大道法则:
玄黄霞光厚重如山,在空中翻滚凝聚,最终化作一座九重宝塔。
塔身每一层都雕刻着不同的神兽图案,最顶层盘踞着一条五爪金龙。
宝塔落地时,整个江城都为之一震,四道金色光幕从塔角延伸而出,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
那些四处逃窜的黑气撞上光幕,立即发出的灼烧声。
月白霞光清冷如霜,在空中快速旋转,凝成九道环形刃轮。
这些刃轮边缘薄如蝉翼,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出现细微的黑色裂痕。
它们以特定的轨迹环绕血煞旋涡飞行,每一次交错都会将旋涡边缘的血气切割下一大块。
被切下的血气还未来得及消散,就被刃轮上附带的寒气冻结成血色冰晶,簌簌落下。
最惊人的是那道绛紫霞光,它纤细如发却凝练至极,如同一柄绝世利剑直刺旋涡核心!
霞光所过之处,血煞之气纷纷避让,仿佛遇到了天敌。
这一击精准命中漩涡最中心那个模糊的人影,顿时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血煞旋涡剧烈收缩,表面凸起无数尖刺,又迅速回缩。
如此反复数次后,整个旋涡突然向内坍缩,最终凝聚成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
那黑珠不过拳头大小,表面却流转着妖异的光泽,时而显出狰狞鬼脸,时而化作痛苦人形。
更可怕的是,它散发出的气息比先前的旋涡还要恐怖十倍,方圆千米内的温度骤降,地面上甚至结出了冰霜。
小心!地面上众人惊呼。
只见那黑珠突然化作一道黑线,以超越闪电的速度射向孙献凝心口!
这一击快得超出常理,几乎突破了时空限制,前一瞬还在远处,下一瞬就已经到了孙献凝胸前三尺之处。
孙献凝却不慌不忙,左手掐了个古怪法诀。
那手势看似简单,实则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暗合天道。
葫芦表面的符文突然脱离飞出,在空中结成一张大网。
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某种玄妙规律不断变换位置,构成一个立体的囚笼。
黑珠撞入网中,顿时如陷泥沼,速度骤减百倍。
孙献凝轻喝一声,声音不大却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紫心遁天葫芦倒悬而起,葫口产生恐怖的吸力。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实体,而是直指灵体本源。
黑珠剧烈挣扎着,表面不断凸起尖刺,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却仍被一寸寸拉向葫口。
距离葫口还有三丈时,黑珠表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透出危险的红光。
不好!黄清璃最先察觉异常,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黑珠自爆了!
恐怖的冲击波呈球形扩散,将方圆千米的云层清空,露出久违的蓝天。
爆炸中心的空间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扭曲,光线都被拉扯得变形。
孙献凝的银发被狂风吹散,藏青长衫一声裂开数道口子,露出内里闪烁着星光的护体软甲。
更可怕的是,爆炸中心飞射出上万根血针,每一根都细如牛毛,却带着腐蚀灵力的剧毒!
这些血针并非直线飞行,而是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有些甚至会在半途突然折转方向,完全无法用常理预判。
书画双绝·水墨山河!
千钧一发之际,黄清璃与安思懿同时出手。
黄清璃的青钢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剑气化作连绵山岳虚影,这些山影凝若实质,上面甚至能看到苍松翠柏。
安思懿的诗画剑则泼墨成河,墨迹在空中流淌成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江水中有锦鲤跃动。
这一山一水在孙献凝身前构成双重屏障,山水相映间竟暗合阴阳之道。
叮叮叮——
密集的碰撞声如同暴雨打在铁皮屋顶。大部分血针被拦下,有的钉在山体上滋滋作响,有的落入江中被墨色溶解。
然而仍有百余根突破防御,这些漏网之鱼都是从最刁钻的角度袭来,有的甚至是从地面反弹而起。
孙献凝终于动了真怒。她并指如剑,在眉心轻轻一点:
背后莲台轰然绽放,每一片花瓣都脱离主体,化作一柄青光凛冽的宝剑。
亿万道青光如暴雨般刺出,每一道都精准击中一根血针,在空中爆开团团血花。
这些青光不仅击碎了血针,余势不减地继续向上,将残余的血煞旋涡捅成了筛子!
被青光穿透的旋涡开始土崩瓦解,那些凝聚了千万怨气的血煞之气在青光中如同积雪遇到烈日,迅速消融。
天空中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落下来。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滴暗红色的血珠正悄无声息地渗入地面,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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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重新洒满江城,金色的光芒穿透尚未散尽的薄雾,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些被血煞之气侵蚀的建筑物表面,残留的血痕正在阳光下缓缓蒸发,发出细微的声。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市民们纷纷走出避难所,仰头望着久违的蓝天。
孙献凝飘然落地,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清风。
紫心遁天葫芦在她掌心缓缓旋转,已经恢复成巴掌大小,表面流转的紫光也收敛了许多,只在特定角度才能看到那些玄奥符文若隐若现。
葫芦腰间的七颗星辰珠此刻正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缓缓转动,每转动一圈,就会有一缕紫气被吸入葫口。
看到众人伤痕累累的样子,孙献凝眉头微蹙。
他轻轻摇晃葫芦,从葫口倒出几滴晶莹剔透的琼浆。
那琼浆离壶即化,在空中绽放成细密的甘霖,每一滴都蕴含着惊人的生机。
落在程刚被腐蚀见骨的右臂上时,那些惨白的骨头上立刻爬满了粉色的肉芽,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交织重生。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而上,转眼间就恢复如初,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高家的七位长老捧着破裂的铜镜,正心疼不已。
这些传承千年的法器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镜中的器灵奄奄一息。
当甘霖落在镜面上时,那些裂纹竟然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闭合,铜镜表面的云雷纹重新亮起微光。
最年长的大长老突然瞪大眼睛——他分明看到镜中那个沉睡多年的器灵,此刻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部长,杜厉怎么处理?吴德昌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滩人形烂泥,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暗霄地煞杜厉此刻已经不成人形,施展禁术的反噬让他全身皮肤融化,肌肉组织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只有那双充血的眼睛还在转动,证明他还活着。
更诡异的是,那些烂泥般的血肉中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里面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那是被他吞噬的生魂在挣扎。
孙献凝目光微冷,葫芦口对准杜厉。
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暗霄七十二地煞,当入炼魔阁受刑百年。
话音未落,葫芦腰间的七颗星辰珠突然停止转动,其中一颗亮起刺目的红光。
紫光闪过,杜厉那滩烂泥般的身体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形,在凄厉的嚎叫声中扭曲成一缕黑烟,被生生吸入葫口。
葫中隐约传来万鬼哭嚎之声,持续了足足三息才渐渐平息。
吴德昌下意识后退半步,他分明看到在杜厉被收入葫芦的瞬间,那家伙融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炼魔阁中的百年...安思懿轻声呢喃,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曾在一资料上看到过关于四七九局炼魔阁的记载,那里面的刑罚足以让最凶残的妖魔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据说最轻的之刑,就相当于将人的灵魂放在磨盘上慢慢碾碎,再重新拼合,周而复始。
孙献凝似乎看出众人的不安,轻轻拍了拍葫芦:放心,紫心葫芦第三十六重洞天专克邪祟。
他抬头望向正在消散的最后一丝血云,语气突然凝重:不过...这次的血煞之灾,恐怕只是开始,可能以后还会再有类似的情况。
众人闻言心头一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里,那些被净化消散的血煞之气,正在高空凝聚成一道细微的红线,向着北方缓缓飘去...
危机解除后的黄昏,孙献凝独自站在江城分部大殿之上。
夕阳的余晖为他银白的长发镀上一层金边,藏青长衫在百米高空的疾风中猎猎作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紫心遁天葫芦表面——隐约有血色雾气流转,竟还在试图侵蚀法宝本体。
幽泉上人的一缕分神就有如此威力...他轻声自语,指尖泛起青光将血雾逼退,看来暗霄对江城的灵脉志在必得。
江城万家灯火渐次亮起,这座劫后余生的城市正在恢复生机,却无人知晓地底深处那条沉睡万年的远古灵脉,正在发出微弱的脉动。
身后传来清越的破空声。黄清璃脚踏青钢剑,剑身吞吐着三尺青芒;安思懿则立于诗画剑上,墨香缭绕间衣袂飘飘。
二人御剑而至,在距离孙献凝三丈处稳稳停住,恭敬行礼。
今日多谢你们两位相助了。
孙献凝转身微笑,眼角的细纹在夕照中格外明显,特别是那招水墨山河,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他袖袍轻挥,两朵青莲凭空浮现,分别飘向二人,此物可助你们疗伤悟道。
安思懿接过青莲,俏脸微红:部长过奖了。
那个黑珠到底是...她的话戛然而止,手中的青莲突然颤动,莲心映出一张狰狞鬼面。
暗霄左护法的手段。
孙献凝剑指一点,鬼面瞬间消散,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普通人的生魂,而是...他忽然跺脚,电视塔微微震动,江城地下那条沉睡的远古灵脉。
未等二人消化这个惊人消息,孙献凝突然将紫心遁天葫芦抛向空中。
葫芦在暮色中飞速旋转,葫口喷出万千萤火虫般的光点。
这些光点随风飘散,落地即化为一朵朵晶莹莲花,转眼间开遍江城每个角落——公园长椅下、医院走廊、学校操场...甚至连下水道缝隙中都探出纤小的莲苞。
一莲一世界。
孙献凝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未来几年里,任何邪修踏入江城都会触发警报。
他忽然转头望向城北,就像现在——
一支白骨箭破空而来,却在距离她眉心三尺处被突然绽放的莲瓣绞得粉碎。远处楼顶,一道黑影仓皇遁走。
暮色渐浓,银发修士的身影在夕阳中渐渐淡去:好好休整吧,更大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
最后几个字已经轻若耳语,他的身形化作漫天莲瓣消散无踪。
黄清璃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莲瓣,只见上面用金线绣着四个小字:潜心修行。
夜风拂过身旁,唯有莲香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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