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他远点，听到没有！”
时愿低下头，绞着手指，小声嘟囔：“知道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大惊小怪的？”
她越想，越觉得心虚。
要是被时砚知道，自己不仅没离京昭远点，还已经跟人家领了证……
呃，时愿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京昭，都会被时砚砍成臊子。
不，没那么大块，很有可能是……血雾。
见时愿那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时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语气沉重而严肃。
“愿愿，哥是为你好。”
“京家那个圈子太复杂，他这个人水太深，你玩不起，也惹不起。”
“听话，以后别再跟他有任何来往，嗯？”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后，时砚深深叹了口气。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妹妹低垂着脑袋，心事重重的侧脸，知道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了。
“愿愿。”
他开口，“你知道京家……是什么样的地方吗？你知道京昭，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吗？”
时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哥哥。
她只知道京昭是京家的继承人，如今寰宇集团的掌舵人。
手段厉害，背景深厚。
但对于他的家庭和过去，确实一无所知。
时砚目光直视前方路况，沉沉开口：“京昭的父亲，京华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野心家。”
“他当年娶京昭的母亲苏婉仪，看中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苏家的权势和资源。”
“他是靠着苏家，才在京市站稳了脚跟，一步步爬上去的。”
时愿屏住了呼吸。
“可笑的是，这个男人，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极尽所能地讨好苏家，扮演着深情丈夫的角色。”
“可一旦他自己有了实力，站稳了脚跟，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时砚的语气冷了下来。
“他在外面，早就养了情妇，还有了私生子。对京昭的母亲，他从利用变成了嫌弃，甚至……”
“还想方设法，想要把她们母子俩扫地出门，好给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和情妇腾位置。”
闻言，时愿的心一揪，捂住了嘴。
她难以想象，那样矜贵骄傲的京昭，竟然有这样不堪的童年和家庭背景。
“那……那后来呢？”她声音微颤地问。
“后来？”
时砚冷笑一声，“京昭的母亲苏婉仪，也是个刚烈的性子。”
“看清了京华涛的真面目后，心灰意冷，为了避开京华涛和那个女人的逼迫，也为了保护年幼的京昭，曾经带着他远走港城，避过一段时间难。”
“那也是京昭小时候唯一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港城？
时愿张了张嘴，京昭居然在港城待过一段时间？
时砚顿了顿，继续道：“再后来，他们回了京市。京昭很小就被送出了国，读的都是顶尖的商学院。”
“别人还在享受青春的时候，他学的就是怎么在吃人的商界里生存，怎么夺权。”
“他二十岁回国，接手寰宇集团。你猜他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时砚看向时愿，目光锐利，“他不是去熟悉业务，也不是去拜码头。”
“他是直接把他父亲京华涛留在集团里的那些老班底、心腹，一个一个，连根拔起！用的手段又快又狠，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短短几年，京华涛就彻底被架空了，现在名义上还是个董事长，实际上，寰宇早就已经是京昭的一言堂了。”
时愿听得心惊肉跳。
她印象里的京昭，虽然有时候强势霸道，甚至有点坏，但对她……似乎总是耐心和纵容。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宠溺。
她根本无法把他和哥哥口中那个冷酷无情、铲除异己的复仇者形象重叠在一起。
“哥……你跟我说这些……”
时愿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是要告诉你。”
时砚转过头，目光严肃地直视着时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京昭他，是在阴谋和背叛里泡大的。”
“他亲眼见过最丑陋的人性，亲身经历过至亲的算计。”
“他能在那样的环境里杀出一条血路，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心机、他的城府、他的狠厉，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这样的男人，他的感情能有几分真？”
“他接近你，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
时砚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警告，“愿愿，你太单纯了，你根本玩不起他的游戏！”
“我怕你……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时愿怔怔地听着。
哥哥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她透心凉。
看着妹妹煞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眼睛，时砚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缓和了语气，恳切道：“愿愿，听哥一句劝，离他远点。”
“我们时家虽然比不上京家势大，但哥护你一辈子平安喜乐还是做得到的。”
“别去招惹那个危险的男人，好吗？”
时愿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京昭……
原来你的世界里，曾经有过那样的风雨。
这一刻，时愿的心乱了。
……
回到时家，时愿心不在焉地洗完澡，把自己摔进大床里。
哥哥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京昭复杂黑暗的过去，让她心里乱糟糟的。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里那个狐狸头像，进入了京昭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和他的人一样，简洁得近乎寡淡。
没有花里胡哨的自拍，没有情绪化的感慨，只有零星几条转发。
还都是关于行业动态或者财经新闻的链接，冰冷又无趣。
最新的一条，还是一个月前，转发了一篇关于人工智能在商业领域应用的文章。
时愿看着这毫无烟火气的页面。
很难将它与哥哥口中那个在家族倾轧中步步为营、手段狠厉的复仇者联系起来。
可越是这种滴水不漏的平静，反而越让她觉得，哥哥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这个男人，早已习惯了将真实的自己深深隐藏。
她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指滑动着那寥寥几条动态。
忽然——
那个熟悉的狐狸头像跃然而上，下面赫然显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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