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泼洒在毗邻苍茫山脉的栖霞镇上,给这个边陲小镇的屋顶和街道铺上了一层温暖的橘色。镇子不大,炊烟袅袅升起,夹杂着各家饭食的香气和母亲呼唤孩童归家的声音,显得宁静而祥和。
镇东头的小院里,少年秦夜正赤着上身,一遍遍地演练着基础拳法。汗水沿着他略显瘦削却肌肉线条初显的脊背滑落,砸在黄土夯实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他的动作算不上多么精妙,却带着一股山里少年特有的韧劲和认真。每一拳打出,都伴随着短促有力的吐气,眼神专注。
“小夜,歇会儿吧,吃饭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秦夜收了拳势,抹了把脸上的汗,脸上露出笑容:“来了,爹!”
饭桌上是简单的糙米饭、一碟咸菜和一小盆冒着热气的肉汤。炖汤的肉是昨天秦夜跟着父亲秦山进山打到的野雉。秦山是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汉子,常年的狩猎生活让他显得格外精悍,但看着儿子时,目光里却满是慈爱。
“今天拳练得怎么样?”秦山给儿子盛了满满一碗汤。
“还行,感觉力气又长了点。”秦夜接过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烫得直咧嘴,却满足地眯起眼,“爹,您说等我再壮实点,是不是就能跟您进深山看看了?”
秦山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深山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厉害的野兽多着呢,甚至听说……”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还有能吞吐日月精华的妖物。你小子,先把咱家传的这套拳法练扎实了,遇到寻常山匪也能自保再说。”
“妖物?”秦夜眼睛一亮,少年心性对这类奇闻异事最是好奇,“爹,您见过吗?”
“我可没那福分。”秦山摇摇头,神色却微微凝重起来,“不过,这世道不太平,镇子里最近也得多留个心眼。”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苍狼帮的人,最近在镇子上出现的次数多了不少,一个个眼神凶悍,不像善茬。你平时没事少往镇西那边凑,听说他们新来的那个头目的儿子,叫赵元霸的,嚣张得很。”
“赵元霸?”秦夜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听镇上的伙伴提起过,据说仗着苍狼帮的势力,欺行霸市,调戏妇人,是个人厌狗嫌的角色,“知道了爹,我会小心的。”
父子俩正说着话,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和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就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停下。
秦山脸色微变,对秦夜使了个眼色。两人放下碗筷,悄声走到临街的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五六匹高头大马停在镇中那家唯一的酒馆门口,马上的骑士个个身着劲装,腰佩兵刃,神色倨傲,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煞气,与小镇平和的气氛格格不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倨傲的年轻人,约莫十八九岁,眼神轻浮中带着一股狠厉,正用马鞭指着酒馆老板似乎在吩咐什么。酒馆老板佝偻着腰,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畏惧。
“那就是赵元霸。”秦山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拉着秦夜退后几步,“苍狼帮帮主赵狰的独子。看他们这架势,怕是要在镇上常驻了。”
秦夜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这些江湖帮派意味着麻烦和危险。他们就像一群闯进羊圈的狼,打破了小镇固有的平静。
夜幕缓缓降临,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小镇陷入了夜的沉寂,但那种不安的氛围却仿佛随着黑暗一起弥漫开来,比往日更浓了几分。
秦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父亲睡前叮嘱的话和白天看到赵元霸那伙人时的不适感交织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父亲给他的一个小小护身符,据说能辟邪保平安。
他想起父亲说起深山妖物时的凝重,又想起赵元霸那嚣张狠厉的眼神。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只有栖霞镇这一方天地的宁静与温暖,在看不见的地方,潜藏着更多的未知与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秦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夜,越来越深。
镇子西头,苍狼帮临时占据的院落里,灯火通明。赵元霸喝干了杯中的酒,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残忍的笑意,对身旁一个脸上带疤的手下吩咐道:“疤脸,东西都确认清楚了吗?老头子可是催得紧,这次的事,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名叫疤脸的汉子恭敬回道:“少主放心,都摸清楚了。那东西最可能就在镇东那几家……尤其是那个叫秦山的猎户家,可能性最大。”
“猎户?”赵元霸嗤笑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算他倒霉吧。明天一早,带人过去,‘请’他来问问话。要是识相……”
他眼中寒光一闪,没再说下去,只是将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疤脸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飘过,遮住了月光。
万籁俱寂,只有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偶尔响起,悠长而空洞,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栖霞镇的宁静夜晚,似乎正被一股无形的暗流悄然侵蚀。
秦夜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仿佛也感应到了那即将到来的、冰冷刺骨的危机。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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