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对着昔涟微微点头，报以温和的微笑。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昔涟那双含笑的眸子真正对视时。
他脸上那原本从容的笑意，却瞬间凝固。
一种极其复杂、混杂着震惊、恍然、追忆乃至一丝痛苦，罕见地出现在他脸上。
诶？！怎么了怎么了？”
“白砚你那是什么眼神？
三月七敏锐地捕捉到了白砚表情的剧变。
她的目光在白砚和昔涟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困惑。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白砚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
愣着干什么？
黑塔也感到莫名其妙，蹙眉道：
那小姑娘你又不是没见过，在翁法罗斯里打交道也不少回了吧？”
“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大哥，我回来——是你！
就在这时，嫉妒的声音从车厢连接处传来。
她似乎是回来复命。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昔涟身上时，话语戛然而止。
转而化为一声充满惊愕，与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厉喝。
从嫉妒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冷傲与漠然的脸上，众人竟然清晰地读出了浓浓的惊讶。
以及……几分毫不掩饰的醋意？！
嗨~嫉妒小姐，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昔涟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柔得体的微笑。
眼神中却带着一种，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怀念。
就像见到了一位分别许久，知根知底的老熟人。
我的天哪……我完全糊涂了。
三月七双手抱头，一脸崩溃地瘫倒在车厢的沙发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明明记得嫉妒小姐从来没进过翁法罗斯。”
“为什么她们两个表现得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
或许……是在我们未曾留意的情况下，有过接触？
丹恒试图理性分析。
不可能。
黑塔斩钉截铁地否定，我的第四面镜使用记录明确显示……”
“只有我和白砚的意识通过它进入过翁法罗斯核心区域。
我和姬子同样可以作证。
瓦尔特出声，语气肯定。
在翁法罗斯事件期间，嫉妒小姐一直负责外部接应与安保。”
“从未进入过那个虚拟世界。
一旁的姬子也点头确认。
昔涟——你这家伙！
嫉妒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死死盯着面前的昔涟，眼神锐利如刀。
她认得这个昔涟，不是这个世界仅和白砚见过几面的路人。
这种独有，仿佛能看穿一切却又温柔包容的气质……
她绝对不会认错！
在那些早已被尘封，无数轮回记忆碎片中，这个身影如同梦魇般纠缠不去。
她以为，在经历了数万次轮回的挣扎与改变后。
她早已摆脱了那个家伙的阴影。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白砚的面前。
小嫉妒还是这么凶巴巴的呢~
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敌意，嫉妒依旧笑眯眯的。
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一点都不可爱。
见她还在挑衅自己，嫉妒眼神一厉。
三步并作两步，竟然真的挥拳朝着昔涟冲去。
嫉妒你干什么！昔涟快闪开！
三月七惊叫出声。
然而，昔涟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而神秘的微笑，不闪不避。
白砚依旧默不作声，仿佛默认了这一切。
就在嫉妒的拳头即将触及昔涟面门的瞬间，她的动作猛地停滞了。
拳头最终悬停在距离昔涟鼻尖仅一寸之遥的位置。
拳风扬起了昔涟额前的几缕发丝。
嫉妒狠狠地收回拳头。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她转向白砚，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大哥，我和暴食先回雅利洛了。”
“刚吃掉智识，她似乎有点消化不良，需要时间静养。
说完，她不再看昔涟一眼，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车厢。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怒气。
还是老样子呢，没什么变化。
昔涟望着嫉妒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包容。
是啊……
白砚也叹息一声，那叹息中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重量。
几万个轮回了，在某些方面，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个让人操心却又不成器的孩子。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几万个轮回了吗？
昔涟转头看向白砚，眼中瞬间盈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温柔。
你一定……很辛苦吧……
等等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星打破煽情的一幕，强行插入这段对话。
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星环顾四周，看到姬子、瓦尔特、丹恒、三月七乃至黑塔的脸上。
都写着和她一样的茫然与巨大的好奇。
你们……之前就认识？
黑塔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她的研究癖再次被点燃。
感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即将浮出水面。
白砚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并肩作战的伙伴，又看了看身旁温柔注视着他的昔涟。
最终，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神情。
博识尊已死，最大的障碍之一已经清除。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决定揭开沉重历史的决绝。
有些事，已经不是不能说的了。
紧接着，白砚简短的将这几万次轮回事叙述出来。
那是一段比翁法罗斯更加漫长的伟大史诗。
听到最后，三月七和星早已泪流满面。
连瓦尔特和姬子也眼眶泛红，丹恒紧抿着嘴唇。
黑塔则陷入了长久的、震撼的沉默。
车厢内，只剩下白砚平静的叙述声。
以及那无声流淌的，为那数万次徒劳却又铸就了今日奇迹的轮回所落的泪水。
“所以，那些话不是开玩笑，都是真的？”
黑塔忽然想起白砚那些，一直被视为调戏自己的话。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那都是真心实意。”
白砚没有否认，那些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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