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翠绿欲滴、散发着诱人清香的祝余果静静躺在姜炎手中的玉碗里，光晕流转，仿佛将周围一小片黑暗都驱散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甜美气息，连胖子都忍不住伸长脖子猛吸了几口，口水差点流出来。
“给……给我的？”陆铭看着那颗明显不是凡品的果子，有点不敢相信。刚才还打生打死，转眼就送上大礼？这转折是不是太快了点？
“祝余草有灵，它选择了你，便是你的缘法。”姜炎虽然眼神里还有一丝肉痛，但态度很坚决，“这果子蕴含的生机对你刚觉醒的血脉大有裨益，能固本培元，比你自己瞎摸索强多了。赶紧吃了，别浪费药效。”他催促道，一副专业人士的口吻。
陆铭还在犹豫，主要是这果子看起来太漂亮，有点像科幻电影里那种吃了会基因变异的辐射果实。
旁边的胖子急得直跺脚，尽量避开那个金属残骸：“铭砸！快吃啊！等啥呢！仙丹啊这是！吃了能不能原地飞升？能不能带我一个？”
姜炎白了胖子一眼：“飞升？你想得美！顶多让他力气再大点，跑得再快点，伤口好得更利索点，顺便……嗯，可能皮肤会变好点？”他也不太确定，毕竟这种级别的灵果直接给刚觉醒的菜鸟吃，案例太少。
一听能变帅，陆铭不再犹豫，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拿起那颗小果子。果子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他眼睛一闭，扔进嘴里。
果子几乎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清甜温润的暖流，迅速滑入喉咙，然后轰然散开，涌向四肢百骸！那感觉不像吃食物，更像是喝下了一口液态的阳光和生命能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滋养。
“喔——！”陆铭舒服得忍不住呻吟出声，感觉像是连续睡了三天三夜后洗了个热水澡又做了个全身SpA，疲惫和紧张一扫而空，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清爽和活力，连视力好像都清晰了不少，黑暗中能看到的细节更多了。
“感觉怎么样？”姜炎紧张地问，生怕这菜鸟虚不受补。
“爽！”陆铭只憋出一个字，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甚至想当场打一套王八拳发泄一下。
胖子羡慕得眼睛都绿了：“还有没有？给我也整一个呗？我拿辣条换！十包！不，二十包！”
姜炎没好气地说：“当这是糖豆呢？祝余草结果极耗元气，这一颗怕是它积累了好几年的能量。而且对你这种普通人，药性太强，乱吃会流鼻血流到死。”
胖子瞬间蔫了，哀怨地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这时，那株祝余草微弱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满足：“……喜欢……就好……”“……里面……还有……更好的……地方……”“……小心……坏掉的……铁疙瘩……”
里面？更好的地方？
陆铭和姜炎同时抬起头，望向祝余草后方那片被巨大石柱和阴影笼罩的更深处。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争斗和灵果吸引，此刻静下心来，才隐约感觉到，从那片黑暗中，似乎有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散发出来，与陆铭手中的发光石头产生着极其轻微的共鸣。
“看来，这处遗迹不止外面这点。”姜炎神色凝重起来，他收起玉碗，重新握紧了药锄和手电，“我之前就感觉到这里能量场异常，但被祝余草的气息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里面恐怕才是核心区域。”
“进去看看？”陆铭跃跃欲试，刚吃了灵果，感觉自信心爆棚，恨不得立刻找个狼人再打一架。
“废话！来都来了！”姜炎显然也是个探索欲极强的家伙，“说不定有我需要的其他药材！胖子，你跟紧点，别乱碰东西！”
“得令！”胖子一听有“更好的地方”，立刻把不能吃果子的郁闷抛到脑后，屁颠屁颠地抓起工兵铲跟上，这次他学乖了，紧紧跟在两人中间，绝不落单。
三人组成一个简易的探索队形，姜炎打头，陆铭居中策应并提供石头照明，胖子断后并负责制造噪音。他们小心翼翼地越过那具巨大的金属残骸，姜炎检查后说这像是某种老旧的农业自动化机器人，但损坏方式很诡异，像是被巨力撕扯又像是被什么腐蚀过，向着石柱林深处进发。
越往里走，脚下的地面逐渐变得平整起来，不再是天然的泥土岩石，而是铺设着某种暗青色、带有奇异纹路的石板，虽然大部分被泥土和枯叶覆盖，但依旧能看出人工的痕迹。
周围的石柱也更加密集和高大，上面雕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壁画和难以理解的符号，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类似八卦、星图或者草药形状的刻痕。
空气中那股雨后泥土和陈旧金属的混合气味中，渐渐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中药房的复杂气味，很淡，若有若无。
“这地方……好像是个遗址啊？”陆铭看着周围的景象，历史系的dNA动了，“这些纹路和符号，有点像是上古时期的风格，但又有点……不一样？更精细？”
姜炎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点头：“嗯，而且能量残留的感觉……很古老，很特别，像是……某种以草木生机为核心的能量体系。跟我家古籍里记载的‘神农洞天’有点像，但气息更……驳杂和微弱。”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手电光和石头光芒照去，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呆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整个掏空的山腹空间。空间的四壁和穹顶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如同琉璃琥珀般的材质，虽然蒙尘且布满了裂纹，依旧能想象出它完好时的瑰丽。微弱的光线从穹顶裂隙透下，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
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心，是一片明显经过规划的区域，被划分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格，像是田埂。大部分方格里面只剩下干裂板结的泥土和枯死的植物残骸，一片破败死寂。
但在少数几个方格中，竟然还顽强地生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的叶片枯黄但根系尚存一丝生机，有的结着颜色诡异、一看就有毒的果实，还有的甚至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但它们都显得病恹恹的，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状态。
一些锈蚀严重、造型奇特的金属管道和器皿散落在田间，有些管道还偶尔滴落一两滴浑浊的液体，滴在干涸的土地上，发出“嗤”的轻响，冒起一丝白烟。
空间的角落里，还能看到几个破损严重的、类似操作台的石质结构，上面布满了坑洼和裂纹，几个像是水晶显示屏的东西早已黯淡破碎。
整个场景，就像是一个高科技的生态农业实验室，在经历了某种灾难性的破坏后，被遗弃了无数年，只剩下这点残骸，依靠着最后一点残存的能量和设施，勉强维持着极少部分植物的苟延残喘。
“我的……天啊……”胖子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工兵铲再次“哐当”掉地，“这……这是啥？上古版无土栽培基地？还是外星人菜园子？”
陆铭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历史知识范畴。上古时期有这种技术？
姜炎的反应最为剧烈。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充满了激动、震撼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快步走到最近的一个操作台前，用手擦掉上面的厚厚的灰尘，露出下面模糊的刻痕——那是一个禾苗与药杵交织的复杂图案，周围环绕着八卦符号。
“这……这是‘炎帝神农氏’的徽记！”姜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没错！这就是一处‘神农洞天’的残迹！是上古时期先祖们用来培育灵植、炼制丹药的生态药圃！我家古籍里记载的都是真的！”
他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的孩子，激动地抚摸着那些冰冷的、破损的石台和管道：“看这些管道！是用来输送灵泉和调配营养液的！这些田埂下面肯定有凝聚地气和转化能量的阵法！还有那个！”他指向穹顶，“那是‘凝辉琉璃顶’，用来汇聚日月星辰精华，滋养万物！天呐！虽然大部分都损坏了，灵气几乎流失殆尽，但……但这太不可思议了！”
陆铭和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炎帝神农氏？生态药圃？凝聚地气？汇聚日月精华？这信息量比祝余果还补！
“所以……这里真是神农爷的……试验田？”陆铭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和重塑。
“可以这么说！”姜炎激动地点头，但随即眼神又黯淡下来，充满了痛惜，“可惜……损坏得太严重了。核心的能量源恐怕早已枯竭或者被破坏，维持系统大部分失效，灵泉干涸，地气紊乱……你看这些还能活的灵植，也只是在靠最后一点残留的底蕴苟延残喘，品质也退化得厉害……”
他指着那些病恹恹的奇特植物，如数家珍却又痛心疾首：“那是‘赤焰椒’，本该通体赤红如火，现在跟得了黄疸一样……那是‘冰心兰’，叶子应该像冰晶一样剔透，现在灰扑扑的……还有那个！‘地脉紫芝’！都快成干香菇了！暴殄天物！真是暴殄天物啊！”
看着姜炎一副“看到国宝被熊孩子毁了”的痛心表情，陆铭和胖子也不敢吱声了。
就在这时，陆铭手中的发光石头，忽然又轻微地震动和发烫起来，绿光指向药圃更深处的一个方向。
“那边……好像还有东西？”陆铭指着那个方向。
姜炎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片破败药圃的最深处，隐约有一个半塌陷的、像是小型控制室或者丹房的建筑轮廓，门口被几块坍塌的巨大琉璃碎块挡住了大半。
“过去看看！小心点！”姜炎立刻来了精神，一马当先。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荒废的田埂，避开那些偶尔还在冒烟的危险管道，来到了那处半塌的建筑前。
姜炎和陆铭合力，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较小的琉璃碎块，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似乎是一个不大的石室，保存得相对完整一些。借着光芒看去，可以看到石室中央有一个古朴的、布满灰尘的青铜色三足小鼎，鼎盖紧闭，旁边散落着几个破碎的玉瓶和一些黑乎乎的、像是药渣的东西。
而石室的角落里，似乎还有一个低矮的、类似灶台的结构，上面镶嵌着一块黯淡的、布满裂纹的红色晶体，晶体下方连着一根早已断裂的金属管道。
“这是……丹室？”姜炎眼睛一亮，率先钻了进去。
陆铭和胖子也好奇地跟了进去。
石室内弥漫着一股更浓的陈腐药味。姜炎激动地检查着那个小鼎和玉瓶碎片，嘴里念念有词：“可惜了……丹药灵性尽失，成了废渣……这鼎倒是件古物，但灵光已失……”
胖子的注意力则被那个矮灶台和红色晶体吸引了。他凑过去，看着那块黯淡的红色晶体，嘀咕道：“这啥玩意儿？红宝石？看着不值钱啊……下面这管子是干嘛的？煤气灶？”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摸那根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口。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管口的瞬间——
那根早已断裂、看似彻底报废的金属管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像是生锈齿轮艰难转动的“咔哒”声！
紧接着，灶台上那块布满裂纹的黯淡红色晶体，猛地闪烁了一下！爆出一小团极其不稳定的、危险的红芒！
一股灼热暴躁的能量波动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姜炎脸色剧变，猛地回头，“别碰那东西！那是残存的‘地火灵枢’！不稳定！会爆——”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那根断裂的管道内部响起！虽然不是特别剧烈，但足以震得整个小石室簌簌掉灰！
强大的气浪和一股灼热的、带着硫磺味的黑色烟尘猛地从管道断裂口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喷了离得最近的胖子一脸一身！
“嗷——！！！”
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熏得满脸乌黑，头发冒烟，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咳咳咳……卧槽……这什么玩意……古代版的煤气泄漏爆炸啊？！咳咳咳……”胖子一边咳嗽一边哀嚎，感觉自己像是刚从煤矿里爬出来又被扔进了鞭炮厂。
陆铭和姜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
“胖子！你没事吧？”陆铭紧张地问，生怕胖子被炸没了。
姜炎则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扇开弥漫的黑色烟尘，检查了一下那喷烟的管道口，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积累的废气和不稳定能量的小规模喷发，威力不大，死不了人。就是这‘地火废渣’又黑又呛人……”
他看着被喷得如同黑炭头、只剩下眼白和牙齿是白色的胖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想笑又觉得不厚道。
陆铭看着胖子的惨状，也是哭笑不得。
然而，没人注意到，在爆炸发生的瞬间，陆铭手中那颗发光的石头，绿芒极其短暂地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抵抗或者说中和了那股暴躁灼热的能量波动。
更没人注意到，几缕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细烟，如同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胖子的口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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