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快步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烧焦的纸片。她没说话,直接放在案上。
我低头看。湿印拓出的字迹断了半截,“血月将升”四个字还能辨认。
“南市第七客栈二楼厢房,六人聚集,口令对上‘影摇’。”她低声说,“灰烬被风吹散,只抢回这一角。”
我手指敲了敲桌面。“通知暗卫统领,立刻来见我。”
绿芜点头退下。我没动。昨夜刚封了冷灶房,换了送饭的人,今天江湖人就聚起来喊“血月将升”。时间太巧。
暗卫统领很快进来,抱拳行礼。
我指着墙上城防图。“南市第七客栈、西城悦来居、码头三江楼,这三个地方从今晚起重点盯。”
他拿出笔记录。
“每处至少两名便衣,混在食客里。记下进出的人,尤其提刀但无铭牌的。听他们说什么话,有没有提朝廷、边关、女帝。”
他又记。
“烧纸、焚符、念咒这类事,马上报。还有——”我顿了顿,“找三个能打的暗探,分别混进去。身份要合理,一个说是流民想找活路,一个装成旧部寻归宿,最后一个扮商贩打听货路。”
“明白。”他说,“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就开始。”我说,“不抓人,不驱散,也不准露面。只许看,只许记。”
他抬头:“若有人闹事呢?”
“小范围争执不管。真动刀伤人,再出手。”我盯着他,“我要的是他们背后那根线。谁在牵头,目标是什么,和谁联络。这些不清楚之前,一根线都不能断。”
“是。”
他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人选你亲自定。这批人不归日常轮值管,每日申时单独交简报。只写事实,不许揣测。”
他退出去。我坐回案前。江湖势力动了,但不是瞎动。用“影摇”当口令,和月涟漪残方有关。烧纸念咒,像苗疆那一套。可月涟漪现在被关着,外面这些人是谁联系上的?
绿芜端茶进来。“苏玉衡和金元宝刚才又来了,问春宴筹备的事。”
“让他们回去。”我说,“我现在没空见他们。”
她应声要走。
“等等。”我想起来,“参汤送过去了?”
“送了。金元宝那边,御膳房亲自送去的。”
“苏玉衡的序文发宫报了?”
“发了。不少官员看了都说文辞得体。”
“很好。”我拿起朱笔,在日历上圈出今天的日子。初七。
老太监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取药渣。今天正是初七。
江湖人今晚集会,也是初七。
不是巧合。
我翻开昨日巡防简报。南市第七客栈进出三十七人,五人身份不明。其中一人腰佩无铭刀牌,跟踪至金家后巷消失。
金家。
又是金家。
我提笔写下一道密令:查近三个月所有进出金家商号的车辆,登记车夫姓名、出发地、货物种类。特别留意夜间到货的。
封好交给绿芜。
“这个交给暗卫统领,加急处理。”
她接过要走。
“还有,让刑部调十年前海阳坊迁入京城的户籍档案,我要所有做过账房、翻译、文书的人名单。”
她记下。
“动作快点。今晚之前,我要看到第一批资料。”
她退下。我闭眼靠在椅背上。脑子里过这几条线:老太监、皇夫、金家、江湖人、司星辰牢房烛光。它们还没连成一片,但已经在靠近。
绿芜很快回来,手里多了几张纸。
“暗卫统领刚送来的。”她递上来,“南市那边有新动静。”
我睁眼。
“三刻钟前,第七客栈又进两人。穿粗布衣,像跑船的。进门就说‘寻影东南’,接上了。”
我拿笔在纸上写下这两个特征。
“他们点了酒,喝到一半说起边关战事,说朝廷必败,女帝失德,惹得天命动摇。”
我眼皮一跳。
“周围几个百姓听了,有人附和,有人摇头。没人闹,但议论开了。”
我放下笔。“让混进去的暗探听着。谁带头说这些话,记下来。不要打断,也不要劝。”
“是。”
“另外,派两个人守在客栈后门。盯清每个人离开后的去向。尤其是往金家后巷走的。”
绿芜记完,又说:“东城也报来消息。一家小酒馆里有人烧黄纸,念‘青鳞归位’,被巡街的看见了。人散得快,没抓到。”
我站起身。
“通知禁军巡查队,今后凡见焚纸燃符者,先拍照留证,再驱散人群。不准当场抓人。”
“为什么?”绿芜问。
“我们现在需要他们继续动。”我说,“抓一个两个没用。我要知道他们下一步做什么。”
她明白了,点头出去。
我走到舆图前。手指从南市划到码头,再到废弃冷灶房。这条线穿过三个坊区,都是平民聚居地。最容易传谣言的地方。
如果我是幕后的人,我也选这里。
绿芜再次进来时,天已近午。
“暗探回报,第七客栈那两人离开后去了码头,进了海记货栈。”
我眼神一凝。
海记货栈……名字带“海”。
“查这个货栈所有人。”
“已经在查。”
“还有,让盯梢的人换班时别走同一条路。这些人既然敢烧纸喊口号,一定有人放风。别暴露。”
她说好。
我坐回案前,开始看第一份卧底简报。内容不多,但清楚:集会者自称“青鳞旧部”,称大乱将至,要“迎主归位”。有人提到“北苑有信”,但没人解释是什么。
北苑。
司星辰被关的地方。
我立刻提笔写令:司星辰牢房加派一名试毒官,饭菜双验。铜镜屏障角度再调,确保他看不见任何反光。任何人送饭送水,必须换聋哑人。
写完盖印,交给绿芜。
她刚走,暗卫统领又来了。
“您要的画像出来了。”他递上三张纸。
我接过看。三人都是中年男子,脸型普通,穿着寻常。但眼神沉,站姿稳,不像普通人。
“这三人昨晚都在第七客栈出现。”他说,“其中一个姓李,曾是南境溃兵。另外两个查不到底细。”
我把姓李的画像翻过来,在背面写:再跟三日,看他见谁。
“还有件事。”暗卫统领说,“我们的人混进去了。那个扮流民的,已经被人拉去谈‘大事’。”
我抬头。“说了什么?”
“让他等通知,三日后南郊废庙集合,有‘真言’传授。”
我慢慢把画像放下。
三日后。
初十。
不是“七日律”。
可能换周期了,也可能只是障眼法。
“让卧底去。”我说,“记住路线,记清人数,听清每一句话。但不准参与仪式,不准接任何东西。”
“要是非要给呢?”
“扔掉。回来报备。”
他点头。
“还有一条。”我看着他,“从今天起,所有集会地点周边,安排弓手待命。不开弓,不现身,只等命令。”
“是。”
他退出去。我拿起朱笔,在日历上标出“初十”两个字。
窗外暮色渐沉,烛火点亮。
我翻开第三份简报。六名可疑人物画像已归档,三条集会路线图画了出来。
其中一人,曾在金家商号后巷出现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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