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站在门口,声音压得很低:“北狱负责清扫的老杂役,今夜被换成了新人。”
我没有抬头,指尖在案上那份刚批完的工部文书边缘轻轻划过。换人了?来得倒是巧。
“记下名字,查他入宫记录。”我说,“别惊动,照常行事。”
她应了一声,正要退下,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传令兵跪在阶前,双手捧着漆封军报。
“边关八百里加急,朔云口以西三处哨所遭袭,游骑焚我屯粮仓,守军死伤十七人。”
我接过军报拆开,目光扫过内容。不是大规模进攻,也不是主力调动,更像是试探性的骚扰。但时机太准——正好在我收紧对金元宝、月涟漪和苏玉衡的监控时,边境出了事。
朱笔搁在砚台边,发出一声轻响。
“去请摄政王。”我说,“寅时前必须到。”
绿芜领命而去。我起身走到墙边地图前,手指落在朔云口西侧那片丘陵地带。敌军若真想动手,不会只派小股游骑来烧几座粮仓。这更像是一种搅局,想让我分心,打乱朝中布局。
可我不可能不分心。
萧绝来得很快。他进门时甲胄未卸,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身后没跟任何人,显然是直接从城防值守赶来的。
“前线细作回报。”他站在我面前,声音沉稳,“敌国确有联络边境小部族的举动。许以铁器、盐巴,诱其袭扰我边镇。”
“哪个部族?”
“乌桓余部,依附于白狄北境支系。人数不多,但熟悉地形,惯用火攻与伏击。”
我点点头。乌桓早年归附大晏,后因赋税问题叛逃塞外,一直游离于边防之外。如今被人煽动,成了试探我反应的棋子。
“他们背后是谁在推?”
“目前尚无确证。”萧绝说,“但动作干净,路线精准,不像寻常部落自发行为。”
我回到案前坐下。“你觉得是敌国主使?”
“极有可能。”他说,“但他们不想开战,只想制造混乱,看我们如何应对。”
我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决断。
“调程远山出征。”
萧绝微微颔首。“三千精锐,名义上巡查屯田,实则驻防朔云口外五十里。”
“对。”我说,“让他带足粮草,旗帜鲜明,日行三十里,缓慢推进。沿途设立临时营寨,每十里一岗。”
“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不仅如此。”我提笔写下一道手令,“再传令兵部,即刻开放北境三镇市集,准许周边部族以皮毛、药材换盐铁。优先供应白狄与西羌两部。”
萧绝看了我一眼。“您是要拉拢他们?”
“敌能利诱,我为何不能?”我说,“白狄与西羌虽居边外,但从不轻易犯境。只要让他们明白,跟我合作比听敌国挑拨更有利,自然会站稳立场。”
萧绝嘴角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道:“臣已令斥候深入百里,若有异动,三日内必报。”
我落印签发手令,交给他。“让他们知道,大晏的边境,不容轻踏。”
他收令在手,转身欲走,我又叫住他。
“等等。”
他停下。
“这次的事,和宫里的动静,时间太巧。”我说,“你查郑府那边最近有没有异常联络?尤其是通过水路进出的船只。”
“已有察觉。”萧绝回头,“昨夜水巡营发现一艘无灯马车靠岸,车上装的是陶罐,纹路与郑府窑口一致。我已经让人盯住了。”
我点头。“继续查。别打草惊蛇。”
他走后,我重新坐回案前。烛火跳了一下,映在铜符上闪出一道光。那是月涟漪香炉里取出的残留物旁放着的通行令铜符,现在又多了一张边防图说。
三件事同时压来:苏玉衡想用文人改风,月涟漪想用蛊毒控心,金元宝想用财货掌权。现在外患又起,逼我转移注意力。
但我不能乱。
我提笔批阅三份奏报。
翰林院送来的讲学名单,我在末尾写了个“准”字,旁边加注:“议题须经核定,摘要每月呈报。”
工部关于万商大会的筹备文书,我批了“照准施行”,又添一句:“司库郎中列席记录,资金流向每日上报。”
御药房密档显示北狱送药路线正常,我在回执上写:“持续监测,勿露痕迹。”
三件事,一笔带过,件件落地。
绿芜进来收走文书时,我叫住她。
“北狱今晚起,增派两名懂苗语的暗卫轮值。”我说,“若是有人传递密信,记下全文,不要截。”
她一顿。“您的意思是……放它出去?”
“对。”我说,“让他们以为联络成功,才能看到后面的网。”
她点头退下。
我翻开最后一份文书,是边防图说。程远山出征路线已经标好,补给点也安排妥当。我在“临时营寨”旁画了个圈,写下:“增设烽燧,夜间举火为号。”
窗外风声掠过屋檐,天色仍黑,寅时将尽。
我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一夜未眠,脑子却格外清醒。内外夹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牵着鼻子走。我现在做的,就是让所有人按我的节奏动起来。
绿芜再次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报。
“程远山已点兵出发,预计午时抵达第一补给点。”她说,“另外……北狱那个新杂役,刚刚把一包香灰倒进了排污渠。”
我站起身。
“跟着那包灰。”我说,“看看它最后去了哪里。”
她应声要走,我又补了一句:
“通知程远山,路上小心水源。”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我。
我盯着地图上的河流走向,声音很轻:
“有人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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