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晏王朝皇城紫宸殿前鼓乐齐鸣,百官列班,万民朝贺。
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
我站在丹陛之上,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九龙冠冕。冠冕极重,压得脖颈发麻,视线微微晃动。礼官唱声悠长,一重重仪程推进,我的手指藏在宽袖中,指尖微凉。
我是凤宁,大晏唯一的血脉,先帝遗诏指定的女帝。年方十八,幼年继位,十年来深居宫中,不问政事。朝野上下皆知,我性情柔弱,只知诵经抄佛,从不过问朝堂之争。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我,意识正被撕裂。
一阵剧烈的头痛猛然袭来,像是有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眼前景象骤然模糊,耳边鼓乐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喧嚣——高楼、车流、键盘敲击声。记忆如潮水倒灌,前世今生轰然交汇。
我想起来了。
我不是原本的凤宁。我是穿越者,来自千年之后。那时我尚未成帝,只是借静修之名,在皇家寺庙修养。那夜风雪交加,我在后山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几乎断气,我命人将他抬入偏殿,亲自为他清洗伤口,喂下药汤。后来听闻,那人是摄政王萧绝,在边关遭副将背叛,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我救了他。但我忘了。
我也曾无意间听太傅与老国师论天下大势,知晓这朝局如棋盘,宗室、权臣、外戚、敌国,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而我,不过是他们眼中一枚尚未觉醒的棋子。
如今,棋子醒了。
礼官的声音再度清晰起来:“请陛下上前,受玉玺。”
我闭了闭眼,香炉青烟袅袅升起,遮掩了我脸上刹那的波动。再睁眼时,已无恍惚。我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面对何人,又该做什么。
玉玺不能由他人代接。若今日我低头顺从,便等于向天下宣告:我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可太后坐在偏殿高座上,目光如钩,死死盯着我。她身旁的老宦官轻轻摇头,示意我不可妄动。按照祖制,新君受玺应由太傅呈递,天子只需伸手承接。但那是对“听话”的君主的礼遇,也是对“失控者”的束缚。
我若不动,便是认命。
我若动,便是宣战。
礼官再次高唱:“请陛下受玺——”
我没有等太傅上前。
抬步向前,一步踏出。
百官哗然。太后的手猛地攥紧扶手。我已走到殿中,伸手接过那方青玉螭钮玺。指尖触到冰凉玉面,稳稳握住,未颤分毫。
全场寂静。
我转身,面向天坛方向,举玺过顶,行三跪九叩大礼。动作一丝不苟,合乎礼法。每一叩首,都像是在回应那些质疑的目光。
礼毕,我起身,面南而立,目光直视偏殿中的太后。唇角微扬,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儿臣既承天命,自当亲手执掌江山,不负列祖列宗。”
她脸色铁青,拂袖欲言。身旁宦官刚要开口斥责“帝失仪”,却被她猛然瞪住,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知道她在怒什么。她本想借今日登基之机,彻底定下垂帘听政之局。只要我依循旧礼,由太傅代呈玉玺,往后一切政令便可经她之手。可我亲手接玺,便是昭告天下——此权在我,不在她。
这场仪式,我没有输。
丹陛之下,百官默然归位。礼成钟响,三十六声,一声声荡开晨雾。我缓步走下台阶,脚步虚浮,体内气血翻腾,记忆复苏的冲击仍未散去。
我扶住宫人手臂,低声道:“慢些走。”
途中三次停顿,借整理衣袖掩饰额角冷汗。十二章纹衮服厚重,九龙冠冕沉坠,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我不能倒,也不能慌。
就在我即将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余光瞥见一人立于宫道尽头。
他身穿黑甲,披风未卸,腰佩玄铁长剑,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眉宇间刻着风霜与杀意。他是萧绝,先帝托孤的摄政王,掌天下兵权,镇守北疆十载,威名赫赫。
在我记忆尚未清醒时,他始终恪守臣礼,从不逾矩。每逢朝会,他立于武将之首,目光从不曾落在我身上。可每一次我遇险、被逼迫、遭构陷,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或是一纸军报逼退宗室夺权,或是一道密令截下毒药贡品。
他是这宫中最沉默的利剑。
也是我唯一救过的人。
我侧目看他一眼,极轻地点了点头。
他立刻单膝触地,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臣,恭贺陛下登基。”
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我知道,这一礼,是他对我主权的承认,也是他对旧日恩情的回应。
我继续前行,身后鼓乐渐远,宫门一道道关闭。内廷深处,宫人引路,带我前往昭阳殿歇息。
萧绝没有跟来。我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沉重而坚定,如同他这个人。
昭阳殿偏殿,铜镜高悬。
我仍戴着九龙冠冕,未卸妆,未更衣。宫人退下后,我独自坐在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张年轻却不再稚嫩的脸。眉眼清丽,肤色偏白,唇色淡。可那双眼睛,已没了从前的怯懦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是审视,是洞悉一切的锋芒。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玉玺上的螭龙纹路。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
这江山,从来就不安稳。
宗室觊觎皇位,门阀把持朝纲,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权臣掣肘。太后想垂帘,摄政王握兵权,七位皇夫已在宫中待命——他们各有目的,无人真心爱我,皆欲借我之身,谋己之利。
可现在,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是执棋者。
镜中倒影微微勾起嘴角。
我低声说:“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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