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滞。脑海中系统已然休眠,那点微末的强化效果也早已褪去,此刻的她,虚弱、狼狈,手无寸铁,除了这具残破的身体和一股不肯认命的狠劲,一无所有。
阴影蠕动,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踱出,恰好停在巷口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
来人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玄色劲装,没有任何标识,布料却隐隐流动着暗光,绝非普通货色。他脸上覆着半张冰冷的银质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那双眼睛,在朦胧的月色下,平静无波地看向她,没有追兵的凶戾,没有路人的好奇,更没有故人重逢应有的任何情绪。就像在看一件死物,一块石头,一段枯木。
林嫣然心头猛地一沉。这种眼神,她前世在那些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暗卫死士身上见过。漠然,空洞,却又带着精准锁定猎物的冰冷。
他不是府兵,也不是普通的寻衅者。
“林二小姐。”
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没有丝毫起伏,像一块投入古井的石子,连回音都欠奉。
他认识她!
林嫣然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迎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阁下是谁?”她的声音因之前的奔跑和紧张而沙哑,却竭力维持着镇定。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沾满污泥、破损不堪的裙摆上扫过,又掠过她身后瑟瑟发抖的碧桃,最后重新落回她强自镇定的脸上。
“有人要见你。”他陈述,语气没有丝毫征求意见的意思,更像是在下达通知。
“谁?”林嫣然心脏狂跳,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张可能的脸孔——林婉清?萧璟?还是……父亲?
男人再次沉默,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巷口的一部分空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干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身后,停着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通体玄黑的马车。拉车的马也是黑色的,在夜色里几乎融为一体,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如同鬼魅。
不能去!
林嫣然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这辆车,这个人,比身后的追兵更危险百倍!一旦上去,生死便由不得自己!
她脚下微动,目光急速扫视两侧,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突破的缝隙。
几乎在她眼神微动的瞬间,那玄衣男人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并非移动,而是一种气息的骤然变化。一股冰冷的、如有实质的杀意,如同无形的蛛网,倏地张开,将方圆数丈的空间彻底笼罩。
林嫣然呼吸一窒,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四肢百骸像是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动一动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碧桃更是闷哼一声,几乎瘫软下去,全靠扶着墙壁才没倒下。
这不是武夫的蛮力,这是一种……更上位者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威慑!
他根本不需要动手,仅凭气息,就已断绝了她所有逃跑的念头。
冷汗,顺着林嫣然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她看着那双面具后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那辆沉默的、如同棺椁般的马车,心中一片冰寒。
前有狼,后有虎。
不,或许……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虎,还不知是哪一头的。
男人依旧维持着那个“请”的姿势,耐心十足,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林嫣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腑。
她没有选择。
留下,会被府兵抓回侯府,面对吴雨柔的折磨和那些“故人”的复仇。
上前,是未知的、可能更凶险的境地。
但未知,至少还有一线……变数。
她松开掐得发白的指尖,挺直了那几乎要被压弯的脊梁,尽管衣衫褴褛,满身污秽,那双凤眸却亮得惊人,直直看向那玄衣男人。
“带路。”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她倒要看看,这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这一个个迫不及待跳出来的“故人”,又能将她逼到何种地步!
她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辆玄黑的马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又像是踏碎过往的枷锁。
碧桃呜咽着,想要跟上,却被林嫣然一个眼神制止。
她独自一人,走向那片未知的、浓稠的黑暗。
车厢内没有光。
厚重的黑色绒布窗帘将外界彻底隔绝,连一丝月色都透不进来。空气凝滞,弥漫着一股清冷的、若有似无的檀香,混着一种更凛冽的、像是雪后松针的气息。
林嫣然背靠着冰冷滑腻的车壁,身体随着马车平稳而迅疾的行进微微晃动。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她能听到自己并不平稳的呼吸,听到身旁碧桃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毫无温度的目光。
那玄衣男人就坐在对面,沉默得像一座冰山。即使在这绝对的黑暗里,她依然能“感觉”到他那双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将她从头到脚,寸寸丈量,审视,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赤裸的恶意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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