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寒冷。
废弃哨站里,王智在断断续续的睡眠和左臂持续不断的钝痛中煎熬。每一次半梦半醒,都仿佛能听到追兵的脚步声和戈尔暴怒的咆哮。凌则几乎一夜未眠,她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那个视野最好的裂缝旁,警惕地注视着外面荒原的动静,只在后半夜才靠着墙壁短暂闭目养神。
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灰蒙蒙的光线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时,凌突然动了。她无声地移动到另一个方向,透过一道狭窄的射击孔,望向青松营地的方向。
王智也被她细微的动作惊醒,挣扎着坐起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距离尚远,营地本身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即使隔着数公里,也能隐约感受到。
只见营地外围,原本松散的路障处,多了许多晃动的火把和手电光柱,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隐约可见一些小黑点(应该是守卫)在粗暴地驱赶着另一群更密集的小黑点(流民),呵斥声和哭喊声即使隔着这么远,也随着晨风断断续续地飘来些许碎片,更添几分混乱。
更引人注目的是,几队骑着改装摩托、车灯如同利剑般划破昏暗的车队,正从营地大门冲出,分成不同方向,朝着废墟深处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如同一条条土黄色的瘴龙。摩托的引擎轰鸣声即便在这里也依稀可闻。
“他们在扩大搜索范围。”凌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听不出丝毫紧张,“戈尔急了。”
王智的心微微下沉。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对方如此大动干戈,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五公里的距离,对于机动部队来说,并不算安全。
“这里还能藏多久?”
“不确定。”凌回答得很干脆,“这个哨站虽然偏僻,但并非绝对秘密。戈尔如果下定决心,派出一两支小队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我们最多还有一到两天的时间。”
她离开射击孔,走到王智身边,再次检查了一下他的左臂。绷带干净,没有新的渗血,肿胀似乎也消退了一点点,紫黑色淡了些许,但那不自然的苍白和触手的冰凉,依旧显示着伤势的严重。
“恢复比预想的慢。”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的身体透支太严重,影响了药物吸收和自身修复能力。必须补充营养,否则光靠药剂,效果有限。”
她从背包里拿出昨晚找到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粗粮饼,又拿出水壶。“吃,必须吃下去。我们现在没有挑剔的资格。”
王智接过饼,用牙齿艰难地撕咬着,混合着冷水,强行吞咽下去。粗糙的食物刮过喉咙,带来不适,但他知道凌说得对。生存是第一位的。
就在两人默默进食,补充着可怜的能量时——
“嗡……滋啦……这里是青松营地防卫官办公室……滋啦……现全城通缉两名极度危险的叛乱分子……一男一女……男性约二十岁左右,左臂重伤……女性身份不明,身手矫健,擅长使用弩箭……滋啦……提供有效线索者,奖励一周口粮及进入居住区资格……滋啦……窝藏或知情不报者,一经发现,与叛乱分子同罪……格杀勿论!”
一阵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电流干扰的广播声,突然从青松营地的方向隐隐传来!声音通过高音喇叭放大,即使距离遥远,那充满杀意的内容也清晰地钻入了两人的耳中。
广播重复播放着,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心头。
格杀勿论!
戈尔这是下了血本,也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一周口粮和进入居住区的资格,对于外围那些在饥饿线上挣扎的流民来说,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他们现在不仅要面对专业的搜捕队,还要提防每一个可能为了生存而出卖他们的普通人。
压力骤增。
“看来,戈尔在墨菲斯那里吃了瘪,把火全撒在我们头上了。”王智咽下最后一口干硬的饼,声音带着嘲讽。他能想象到戈尔在墨菲斯面前丢尽颜面后的气急败坏。
“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心虚和愤怒。”凌的眼神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洞察,“这对我们而言,不完全是坏事。愤怒会让人失去判断力。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营地方向:“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捕,说明赵铁柱他们暂时安全,戈尔并没有把主要怀疑目标放在内部反抗力量上,或者他知道了,但暂时无力同时清理内忧外患。这给了我们运作的空间。”
王智点了点头,凌的分析总是能切中要害。混乱是阶梯,对于弱势方尤其如此。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王智问道。被动等待不是他的风格。
“等。”凌再次说出了这个字,但这次补充了一句,“并且准备。”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将复合弩的每一个部件擦拭保养,清点箭矢的数量(普通弩箭还剩十二支,特殊箭矢只剩一支高爆箭头和两支电弧箭)。她又检查了从核心区带出来的那把突击步枪和几个弹夹,将其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你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恢复体力,哪怕只能恢复右手的力量。”凌对王智说,“我会想办法在附近设置一些预警装置,并且寻找备用的撤离路线和藏身点。”
她看了一眼王智,语气严肃:“一旦这里暴露,我们必须有能力立刻转移。在废土上,停下来,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王智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左臂那顽固的痛楚和全身的虚弱,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右手,握紧拳头,感受着那远未恢复的力量。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尽快好起来,至少,要能握紧武器,跟上凌的脚步。
在这片被死亡和追捕阴影笼罩的废土上,活下去,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更是一场与时间、与敌人、也与自身极限的残酷赛跑。
窗外的广播声依旧在重复,如同催命的符咒。而哨站内,两人如同即将迎来暴风雨的孤舟,默默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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